我在北京有张床(183)

2025-10-10 评论

    “老兄——”他呵呵一笑,“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你找其他人吧,现在大学生找工作多难啊,我就发扬一下风格吧。”
    “哥们,实话实说吧,我就是希望你帮兄弟一把,这是新刊物,我真怕搞砸了……”夏一帆还不罢休,软磨硬泡。我没吱声,他马上说,“忘了说这个杂志在西山脚下,环境多好啊,现在城里多热啊!经常出差,尽是风景名胜之地,公费旅游啊哥们!”
    “得了吧,每天往返四五个小时,你不怕我这把老骨头路上散了架?”
    他打消我的顾虑:“杂志社答应马上找房,一周回城一次,那边有食堂,也不用做饭啦。”
    “你笼络了多少喽罗啦?”
    “报名的太多啦,我正看一北大才女自荐信呢。”他哈哈笑起来,我仍不想去,他信誓旦旦,“这样吧,哥们,就做一期,创刊号,满意就接着做,不满意走人,保证不拦你。”
    想到新书进入瓶颈位置,弄得我七窍冒烟,这差事还不算太烂,我说再考虑一下。我给小羽通了个气,她也很高兴我能出去“换换脑筋”。
    杂志社室内环境和办公设备都很落伍,但周边环境真不错。林木密布,花草锦簇,开窗就可以摸着西山的树叶或灌木丛。小鸟和松鼠在树草丛中鸣叫出没。空气清新,也比市内凉爽多了。
    投资商吴爽和鲍小琳不同,受过高等教育,也不珠光宝气;她笑容可掬,甚有亲和力。她主编财务发行三位一体,大权在握,似乎不会出现扯皮现象。
    这本杂志还没出刊就换了几拨人。我心里有些打鼓,敢情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我想撤退,夏一帆苦苦哀求,说这节骨眼上千万别走,指着另外几拨人说,好几个团队和咱们竞争呢。一听说有人竞争,我就像被打了鸡血似的抖擞精神。天宝说的没错,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在这个牛逼哄哄的大城市,哪怕守大门拉皮条的职位,也有无数人使出浑身解数去抢。
    可能是被老板许诺的股权“激励机制”激励了,人人一付志在必得舍我其谁状。仅当天的会上,就有三个编辑团队和两个发行团队轮番登场,向吴爽和几个头儿兜售自己的办刊理念和营销理念。这年头,啥破事都TMD“理念”,不用这词儿你就土得跟元谋人似的。几个头儿听着,不时在本子上记上一笔。
    我们团队夏一帆出头。他不急不慢不温不火,眼光比较长远,不计一时得失,靠内容打动人,绝不轻易上稿,人有我舍,独辟蹊径。夏一帆还大量引用成功杂志的案例。强调只有这样,才能在八千余种杂志的市场上稳扎稳打,立住脚跟。吴爽提醒他还没说赢利时间表,夏一帆说:“我真的不敢夸海口一年就赢利,那不成了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了吗?”
    会场里一片笑声,那几个信口开河的一脸尴尬。下午接着开会,自由讨论。出于应付,我说了一些无可挑剔的正确的废话,还高度赞扬了激励机制,惟一有点创意的是提出杂志既然兼顾人文和环保,文字风格最好以沈从文的《边城》为典范,清新、恬淡而回味绵长。我说:“开餐馆要抓住顾客的胃,办杂志要抓住读者的心。”
    2
    这注定是一段不愉快的经历。首先是合同问题,笑眯眯的吴爽用“试用期”这个理由婉拒了。在我们的压力下,总算将试用期由三个月压缩为两个月。惟一豪爽的是及时解决了我们的出入卡饭卡和名片问题。
    还是这个笑眯眯的吴爽,这边录用了我们,那边又答应了另一个团队。夏一帆去和她交涉,吴爽含含糊糊,说什么试用期多几人也没关系。反正她开工资,我们也没现成的摄影师,就没再计较。这样一来,就出现了两对矛盾:两个团队之间的主要矛盾和两个美编之间的次要矛盾。
    选题矛盾常常成为主要矛盾的导火索。创刊号的选题会异常扯皮,凡是一方提出的选题,另一方总是微笑着拆台。吴爽一会偏向我们,一会偏向对方,最后索性如钟摆保持等距离摇摆;我们眼巴巴等她拿主意时,她总是笑眯眯地留下悬念:“各取所长嘛。”
    双方都被这位主编弄得晕头转向,只好各怀鬼胎各取所短。小小杂志社,搞得跟联合国安理会似的。我不想玩了,还没等我开口,夏一帆就说:“哥们,我知道你整天想的就是花果山水帘洞,做山大王,可是这节骨眼上,没你孙大圣在,这经咋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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