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人都知道,自太监消失后,人类就分为三类——男人、女人、女博士。”我一本正经地说,“现在人妖填补了太监的空缺,严格说还是有四类。”
“我抗议!我看你一点正经没有!”她笑着嗔怒道。
“我说的是事实,要不我们做个实验。”我喝了几杯酒,有些不像话了。
“啥诡计?”
“也没啥,就在这餐厅,如果嫌人少,吃完饭上长安街去做这个实验。”我绘声绘色:“你呀,就拿出当年伟大领袖在天安门那种气势高声宣布——本人某某,京华大学博士,年方二八,待字闺中。你看有啥反应?”
“我神经病啊?”武彤彤拿餐巾纸捂住嘴笑,“我知道——我知道你拿我开涮。有啥反应?我倒想听听。”
“那问题可严重了。”我信口开河,“恐怖袭击啊!如果在餐厅,所有男的都趴桌下去啦;如果大街上,会爬树的都上了树,小偷都上了房梁,不会爬树的统统钻进地铁防空洞啦。”
她笑得岔气:“笑死我啦,我有那么寒碜吗?”
“不是你寒碜,而是哥们寒碜。”我用餐巾纸抹抹嘴唇,问她,“吃好了吧,我们结账吧。”
“味道真不错,有机会再来。”武彤彤一边收拾自己的包,一边说,“我第一次看你书稿,还以为你也是哪个名校出来的呢。”
“呵呵,听听这个‘也’字,智力上的优越感欲盖弥彰啊。”我说着向服务员挥手。
“你多虑了。”
“没关系,这是骨子里的东西,谁都一样。”我掏钱付款,接着说,“就像从小我们受尽了老师在知识上的欺负,有机会肯定转嫁出去——瞧瞧我对服务员的恶劣态度。”
“你真敏感,我得小心应付了。”她笑。
出院子、胡同,上长安街,我们并没有做那实验,而是从建国门乘地铁前往阜成门。不是上下班高xdx潮,却是旅游高峰,警察和保安异常多。武彤彤动作比我还敏捷,一个闪身就挤进了地铁门。我被人群堵在后面,她眼明手快,不由分说一把拽住我,几个回合,我像累赘一样被拽了进去。刚正常呼吸几口,突然一个男的一惊一乍:“特大消息啦:著名歌星甜妹自杀了!甜妹不堪人言可畏于昨夜两点家中自杀,年仅三十二!……两块一份!”
一个看上去颇有气质却失魂落魄的男青年拿着一摞报纸,在旅客眼前一晃,反复吆喝。这是一份闻所未闻的报纸,封面上的确有甜妹自杀大标题,配以甜妹玉照。大多数人都木然,一人咕哝:“关我屁事!”
武彤彤说:“得了,这一段时间甜妹天天自杀!”
我凑趣:“与时俱进了,两年前我来北京时刘德华天天自杀,现在成甜妹啦。”
果然,几个买了报的发现上当,破口大骂,报贩已经胜利大逃亡。几个职业地铁乞丐换班了,他们挨个儿要钱,脏兮兮的手伸到你的鼻子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你,把你盯得问心有愧魂飞魄散。我们拒绝和乞丐对视,面对面交谈着。半个小时里,我们紧紧站在一起,拉住吊环,前言不搭后语地聊着琐碎的话题:北京交通、天气、食物、留学……有时候,我们身体不由自主地磕磕碰碰;有时候,我能感觉到她温热的鼻吸气流拂过我湿漉漉的脸面。
4
江苏人陈宁安典型的、还没富起来的中年知识分子形象,清矍、精明而虚头巴脑。他背着黑帆布包,眼镜背后是疲惫、机警而游离的双眼。寒暄几句后,他拿出一包民工特供烟“黑河”,示意我也来一支,我婉拒了。这和香烟牌子无关,我当时已经戒烟三年了。
在阜成门华联商厦顶楼餐饮部,我买了一堆饮料,开始畅谈我们的发财大计。陈宁安先问我对图书行业是否熟悉。武彤彤帮我回答:“人家都写书了,能不熟悉吗?”
“我爱逛书店,也挺爱买书。闲人嘛。”我说。
“那多好,以后出书了直接放自个店里卖得了,省得被剥削一次,书店黑着呢。”陈宁安将烟点燃,猛吸一口,兴奋地说,“书店赚的就是闲人的钱。咱中国这么多人,闲人也少不了。您一年买书花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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