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的状况,杨涛从人生规划方面给我分析了一番,觉得我还是找个稳当行当为妥。我反思一番也觉得有些理,也遇到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出了几本书后,结识了一些新朋友,参加了一些文化活动,连中国最牛逼学府也去招摇了一番,出了一些风头也放了一些炮。不久,一牛逼大学的教授联系上我,他看了我的书,辗转找到我。
在一家不错的素食餐馆“荷塘月色”里,我见到彭教授,他气质不凡,看上去颇有仙风道骨,伸手第一句就是:“你把我们这些学院派骂得狗血喷头啊!”
我颇为尴尬:“那都是瞎闹,逞一时之快,我这人说话不过脑子。”
“没过脑子都能骂出花来,过了脑子那还得了?”彭教授打趣道,很豁达地说,“没关系,不打不相识。”
“大师肚里能撑船啊。”我说。
简单寒暄后,他抛出主题:“你还是做我弟子吧,我正招人呢。”
我颇为吃惊,谦逊说愿闻其详。
“我知道你对体制内的人有看法,但——”老彭话锋一转,“你这样的自由职业者长期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体制内体制外各有利弊。体制外自由,体制内至少管饭还管你的生老病死。你看看王二,比你有才华吧,图清高,从体制内跳出去,死得多惨啊!四十出头就没啦!还有以前大名鼎鼎的先锋派作家,居然沿街乞讨,斯文扫地嘛!当年和他一起成名后来进入体制内的几个作家,现在都名校教授啦。”
我说我太明白了,老九的宿命要么就是竹林七贤一样沦为孤魂野鬼,要么就是招安——招安是主流。姜太公钓鱼是为了招安,孔老二周游列国是为了招安,诸葛亮躬耕南阳是为了招安,宋江上梁山甚至托名妓李师师斡旋依然是曲线招安。头悬梁锥刺骨十年寒窗一律是为了招安,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嘛。
彭教授笑起来,招安太难听,这叫入世,说白了还是尽社会责任。皇帝王八蛋,士大夫再不出来尽点责任,咱中国人还能活吗?都说现在学风很烂,确实,连我这名校教授出去也为那些满嘴跑火车的同事丢脸。
“是啊,都成过街老鼠嚎叫野兽啦。”
“说实话我都不敢说是他们的同事,万一有人恨乌及屋背地里给我来一板砖咋办?”彭教授用手半捂着嘴巴,压低了声音,“我说我是‘纽东方’的。”
“高,实在是高!”
老彭接着说:“所以啊,关键还是看你自己,没人拿枪逼着你胡说八道嘛。咱不谈主义,只研究问题。可出可不出的风头,咱别出;可拿可不拿的钱,咱拿一点,别太贪。”
“先生说得很在理,可是——我哪里够格啊?”我底气下沉。
彭教授嘘了一口“碧螺春”:“我看你行,文笔不错,有观点,也敢说。出了这么多书,很勤奋。英语也不错。缺的就是学术训练,我正缺这样的苗子。”
“超龄了,早成歪脖子树了。”我补充了一句,彭教授连摇头:“不算大,我弟子比你大的好几个。”
我惴惴不安:“我只是一个三流大学的专科生。”
“同等学力嘛,国家承认,这说明国家并不是惟文凭论嘛。”彭教授还透露,“你来,保证你硕博连读。”
“那得几年才能毕业啊?”
“顺利的话,五年吧;加上复习考试,六年。”
“六年?还得考试啊?”我头皮都发麻了,我腆着脸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啊?”
“你啥意思?”
我吞吞吐吐:“就像贵党的某些人那样——当然他们是公款,我是出私款,肯定比他们有货。”
“那可不行。咱们毕竟是名校中的名校,盯得紧。”他面露难色,然后笑起来,“况且,我也不属于你说的那个‘贵党’,我是无党无派。孔子曰,君子不党。”
“乐得逍遥,佩服!”我说,一脸局促,“彭教授,您有所不知,我最怕考试了。一进考场,活生生烤鸭进壁炉啊!当年差点没把脑浆给榨出来,才勉强进三流大学——还回了两次炉,您这儿——可是最高学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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