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话告诉你吧,我要不是跟郝县长特别好,我要不是看着他那样难,我是绝对不会管这事,帮他这个忙的。所以啊,今天跟你也算是朋友了,我必须把话给你讲明了,这事你要理解,愿意做就做,别的什么都不要说,尤其在郝县长面前,永远都不要提这个事,叫做你知,我知,他知,自个心里明白就行了。有了这一层关系,以后你升迁的事,他肯定会挂在心上。我这样说,不知你听明白了没有?”
王明伟连说明白了明白了,他现在是真正明白了田忠信此行的使命。他用敬佩的眼光看着田忠信,说了一大篇敬慕和感谢田忠信的话,说田忠信刚才说的那些话,既高深,又实在,让他获益匪浅,他一定要牢牢记在心里,一定要以田总经理为学习的榜样,还说他今天能通过郝县长认识田总,是他今生最大的幸运。
田忠信看着王明伟那张恭维而虔诚的脸,内心里充满了胜利的喜悦。他觉得他对干部,对官们心理世界的了解,好像又近了一步。原来一直惧官的他,现在官倒成了他手中的玩物,让他感到自己是那样的高明,那样的伟大。
田忠信不愿在王明伟这里再耽误时间,他想这个王明伟已经完成了,他该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去了。所以,他掏出张名片来给了王明伟,告诉王明伟,随时可以给他打电话,也可以去他公司找他。
王明伟对田忠信要走,感到有些突然,他很想让田忠信再坐一会儿,很想再听听他的教诲,但田忠信已经站起来了,似乎已经留不住了。这时候,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个具体的问题,就是他该拿多少钱呢?
王明伟很不好意思地问他说:“田总,您看,真有点不好意思了,我想问问,我该,我该拿多少好呢?”
田忠信对这个问题早有考虑,他想看看这些乡官们究竟有多大的财力,决定不说数目,所以他说:“这个我不好说,因为郝县长没有交代过我这个。我看还是你自己根据情况吧。”说完此话,他又加了一句说,“反正我知道,郝县长像你这样的贴心人也不多,你既要尽心,也要量力为最好。”
王明伟只好点头称是。他送走田中信以后,却为钱的事犯起了愁。尽管他认识到,给郝裕如送点钱是应该的,但他家里没有多少富余的钱,又不知该送多少才合适。田忠信说,郝县长像他这样贴心的人并不多,那意思就是要他多送嘛。什么既尽心又量力,要说心,他真想给郝县长送很多很多,可要说力,他刚把两年前结婚时拉下的债还上,现在家里怕是连一万元都凑不够的。这怎么办呢?他赶快回家里跟老婆商量。
在镇办企业里做临时工的老婆董建秀,听王明伟说了情况以后,认为最少得送六万,最好是送一个数,10万。王明伟吃了一惊:“送那么多呀?”
他老婆反驳道:“这还多呀,你平时只知道忙工作,根本就不了解办事的行情。如今找个好工作,上个好学校,也要花一万两万的,人家要提你当镇长呀,你还不送个十万八万的。”
王明伟说:“如果咱家里有钱,再多一点我也愿意,人家对我那么好,我还舍不得吗?问题是咱们没有钱啊,拿什么送呢?”
他老婆说:“没有咱借啊!这样吧,这事我来办,我找我娘家,找亲戚朋友同学,一定给你凑够了。我一会儿就走,尽量抓紧时间跑,因为这事不能拖,必须快送过去。另外,那个田总经理,是不是也应该送点呀,咱们不能让人家白跑吧?”
经老婆这样一提醒,王明伟也觉得不能不对田忠信有所表示。可这样一来,又得加大欠债的数目,他不由有些烦心地叹了口气。董建秀安慰丈夫说:“你就要当镇长了,这是多大的好事呀,拉点债怕什么,咱们慢慢还。”她说完就要出去借钱,王明伟拉住她叮嘱说:“千万要保密,对谁也不能说借钱的真实用途。”
老婆听了他这话,哈哈地笑了,说:“这话还用你叮嘱呀,你老婆又不是二百五,我会往你脸上抹屎啊?你就放心吧,对我爹我娘都不会说的。”
王明伟看着老婆匆匆地离家去了,又是欣慰,又有几分忧虑。
田忠信从城关镇出来,找的第二个人是马福元。
马福元是东营乡的副乡长,今年30多岁,精明能干,但因种种原因,赶的机会不好,已在副乡长的位子上干了快八个年头了。这次乡镇调班子,他根本也没有抱什么希望,因为东营乡的乡长和书记都是比他小的年轻人,不会腾出提拔的位子。这些年因仕途不顺,他早已起了辞职做生意的念头。几年前他就和他的弟弟开了个砖厂,挣了不少钱,尝到了甜头。让他想不到的是,两天前郝裕如突然给他打来了电话,说了些让他马上就明白了其意的话。他想,自己本不想干了,没有想到郝县长倒要提携他。他高兴,他感激,他那灰了的心一下子就又跃跃欲试了,因为他原本就是个在仕途上很有想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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