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福元知道,只要郝裕如肯提携他,他肯定能得到提拔,本乡没有位子,可以安排到别的乡去,也可以把本乡的乡长或书记调走。他觉得郝裕如当县长后能想到他,实在是够意思,所以他正准备要找个时间去看看郝裕如,并打算给郝裕如带些钱去。他估计郝裕如不会收他的钱,但他必须送,郝裕如肯收不肯收,是郝裕如的事,他自己一定要表表心意。
田忠信在来之前,对马福元的情况已有所了解。他想,对马福元不能像对王明伟那样。一见面,他就更加觉得,马福元跟王明伟不是一类人。在他走进马福元办公室的时候,马福元正坐在办公桌后面跷着二郎腿抽烟,见他进去,既没有动身,也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睛看着他。他只好先搭话说:“马乡长,您好,您在啊。”
马福元知道他是田忠信,因为已从电视上见过了。不过,马福元看了那电视,有他的看法。他不相信回报家乡之类的话,他知道田忠信开发县城的那片地是占了大便宜。他也知道田忠信把书记县长拉去视察,是什么目的,是在用书记县长吓唬那些可能给他出难题要好处的人,是拿书记县长做不花钱的广告,归根结底,是想从家乡这块地皮上多捞些钱,而不是为了多作贡献。因为他有一些经商的经验,那电视不但没有让他对田忠信起敬,反而对田忠信有种鄙视的看法。
所以当看见田忠信走进他的办公室的时候,他假装不认识地看着,直到田忠信说了话之后,他才不动声色地问:“你,你谁啊?”
田忠信报上姓名说:“我是忠信实业公司的田忠信。”
马福元听了他这话,才慢腾腾地坐起来说:“噢,原来是田大经理呀!坐吧。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田忠信看着马福元傲慢的样子,心里觉得很憋气,他干脆直截了当地说:“我是受郝县长的委托,来见你的。”
马福元听了他这话不由一愣,审视着田忠信问:“你受郝县长的委托来见我?什,什么意思啊?”
田忠信这时才不慌不忙地在离马福元远一点的椅子上坐下来,生气地看看他,爱搭不理地说:“什么意思,你想吧。他不给你打过电话了吗?”
这话一出,马福元感到头脑发懵。他立刻就想到了郝裕如给他打过的那个电话,可他一时没法把那个电话跟田忠信联系起来。他想,那是郝县长给他打的私密电话,田忠信怎么会知道呢?但当他又听到受郝县长委托的话以后,便有点悟到了。再看看田忠信这会儿的架势,他最终完全明白了,吃惊地在心里说:噢哈呀!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郝裕如当上了县长,不忘埋没了的人才,私下给我通个电话,让我知道他的贤明和情义就行了,岂不知他还想要钱,自己不好意思明说,就打发田忠信来了。怪不得他要给田忠信划好地段搞房地产,要去给田忠信做免费的广告呢。郝县长你真是糊涂,需要钱你给我往明里说呀,中间夹个他,这是干什么吗?难道你就不怕他给你露出去吗?
马福元心里这样嘀咕着,赶快站起来安抚田忠信,表示歉意说:“田老板,实在对不起,怠慢您了,还请您原谅,海涵。”他说着把一支烟送到田忠信跟前。
田忠信见马福元的态度瞬间有了变化,肚里的气消了许多。他接住马福元递过来的烟,让马福元点着以后,只是抽烟,不再说话,等着看马福元接下来怎么做。
马福元接着说:“看来田老板和郝县长的关系不一般啊,佩服。”
田忠信知道马福元想探探他跟郝裕如的关系到底有多深,想让他往这方面说,而他偏不让马福元的想法得逞,依然闭口不言,只是摇了摇头。他认为对付马福元这种人,不宜多说,最好让他自己去想。
马福元见田忠信不说话,一副很深沉的样子,只好接着又说:“请田老板不要见外,我确实是很佩服您的。您到市里发展赚了钱,现在回来回报家乡,支持郝县长的工作,郝县长自然要把您奉为上宾了,你们之间的关系,当然不会一般了。我比不上您,给郝县长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把自己管的一点工作尽量地做好。不过郝县长对我,是很关心、很够意思的。他前天是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很受感动,我正想去看他,您就来了。您回去告诉郝县长,就说我一两天就去看他,我马福元怎么会那么不懂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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