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爵先生,东印度董事会转达的密信。”中尉双手将密信呈给马戛尔尼。马戛尔尼的脸上顿时肌肉紧绷。1792年9月26日使团离开朴次茅斯港之前,邓达斯专门给马戛尔尼一纸严厉的训令。当时不少英格兰商人跟中国商人做生意,中国商人破产无力还债,要求马戛尔尼勋爵能够在大清帝国皇帝面前,帮助他们催讨债务。东印度公司董事会以及主席巴林都反对马戛尔尼干预债务问题。身为东印度公司监督委员会主席的邓达斯,希望马戛尔尼勋爵调查问题真相。
英文的信封让马戛尔尼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邓达斯跟东印度董事会发生了矛盾,使团都出发了还送来十万火急的密信?高尔爵士和本森中校一看马戛尔尼的脸色,立即退出了房间,斯当东爵士也要跟着马克斯维尔离去,马戛尔尼一把拉住了斯当东爵士的衣袖。“爵士,你留下,这是一封十万火急的密信,如果伦敦有变,希望你能够跟我一起坚持,完成大英帝国两百年来的梦想。”马戛尔尼边说边关上了房门。
马戛尔尼当着斯当东爵士的面打开了密信,没有看信的开头,而是看了信件的落款:梁栋材。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名字,信件也是中文写的,马戛尔尼有点看不明白。斯当东爵士是马戛尔尼的老下属,在外交方面属于全能型人才,可是面对这样的信函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更不明白这封突如其来的密信到底是何意图,写信人如此神秘,背后到底是东印度公司内部出现问题?还是有人在给马戛尔尼的北京之行设计圈套?
马戛尔尼推开房门,将翻译李雅各叫到了房间。李雅各接过这封信,仔细地看了几遍。旁边的马戛尔尼一看这个翻译额头冒汗,就知道这家伙是个二把刀。马戛尔尼离开伦敦的时候就知道李雅各不懂英文,只懂拉丁文,正好自己熟知拉丁文,马上用拉丁文问李雅各,密信到底说什么。李雅各告诉马戛尔尼,这是一封来自大清帝国首都北京的信件,写信的人好像不是中国人,而是个欧洲传教士。
李雅各用憋足的中文给马戛尔尼读了一遍密信,马戛尔尼跟听天书一样。李雅各马上将中文翻译成拉丁文。马戛尔尼看着额头冒汗的李雅各,琢磨着写信人。在伦敦的时候,邓达斯怎么没有将这封密信交给自己呢?信件是北京城的一名法国传教士写的,传教士叫梁栋材,是名地地道道的法国人。
邓达斯对这位梁栋材也没有更多的了解,只是在1787年卡思卡特中校病逝海上后,收到过这位梁栋材的密信。信中宣称乾隆皇帝八十寿诞已过,已经老态龙钟快死了,还是等新皇帝登基后来北京。邓达斯当时没有在意梁栋材的信,只是最近得到了一个诡异的情报,觉得有必要将这一封密信交给马戛尔尼看看,希望他到了中国见机行事。
神秘的法国传教士这封信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一次马戛尔尼出使中国,是乔治三世跟枢密院谋划已久的外交行动。浩浩荡荡的皇家侍卫队,骑兵、海军、炮兵的精锐,还有大批的奇珍异宝,仅仅因为乾隆皇帝老态龙钟快死了而作罢吗?这位曾经毛遂自荐给邓达斯的法国人,这一次又毛遂自荐,他真是邓达斯已经安插好的可靠棋子吗?
马戛尔尼望着面前的李雅各,失望地摇了摇头,心里一阵阴影挥之不去。
在给邓达斯递交了报告之后,马戛尔尼就一直在物色一个精通中英文互译的翻译。洪仁辉回到了英格兰,当年他告御状惹恼了乾隆皇帝,被圈禁三年后永远不准到中国。邓达斯给马戛尔尼推荐了加尔伯特,加尔伯特是一名在北京居住多年的法国人,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跟英文。更主要的是加尔伯特谙熟中国官场。在1784年的“休斯夫人”号礼炮血案中,加尔伯特就充当了两广代理总督孙士毅的翻译。卡思卡特中校当年就找到加尔伯特充当翻译,所以这位爷回到欧洲,跟随卡思卡特中校率领使团前往中国,卡思卡特中校在海上死亡,使团只有半道儿回国。等马戛尔尼找到加尔伯特的家人时,只看到了加尔伯特的墓碑。
马戛尔尼无奈之下,只有派斯当东到欧洲寻访中国来欧洲留学的翻译人才。
早在顺治年间,欧洲传教士为了让更多的中国人成为他们的铁杆儿信徒,就带一些中国人到欧洲接受传教的训练。1650年,年仅12岁的郑玛诺跟随意大利传教士魏匡国,历尽千辛万苦到了罗马,入读耶稣会主办的圣安德勒学院。三年后转入罗马公学,学习修辞学、逻辑学、物理化学、音乐和希腊语等多门课程。毕业后居留罗马,教授拉丁文和希腊文法与文学。郑玛诺成为历史上第一位在欧洲学校任教授的中国人。非常遗憾的是经历了太多磨难,一身的重病让中国第一位留学生早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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