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间旅长!”贾三招儿跳下船,哈着虾米腰,一溜碎步跑上前去,“我打了一网鱼,请您过过目。”
“押过来!”阎铁山吼了一声。
菖蒲被摘下黑布眼罩,只见阎铁山那一双暴眼,放射凶光,正恶狠狠地死盯着自己。
“你是阎铁山旅长吧?”菖蒲面无惧色,镇定地微笑着,“我奉齐柏年老举人的派遣,前来萍水湖,商讨联合抗日、守土安民大计,请间旅长引我面见郑司令。”
“你是什么人?”阎铁山傲慢地从鼻孔里问道。
“齐老举人的外甥俞菖蒲。”
“干什么的?”
“刚从北京大学毕业,现在协助我舅父开展抗日救国活动。”
“原来是个喝墨汁的书生哥儿!”阎铁山充满敌意地嘲笑道:“你开口抗日,闭口救国,会打枪吗?”
“会一点。
“哪儿学的?”
“学校。”
“跟师娘学的还是跟师妹学的?”
贾三招儿和那几个强汉,掩着嘴吃吃发笑。
“我受过军训!”菖蒲忍住怒气,但是提高了声音。
“会骑马吗?”阎铁山恶声恶气地问下去。
“会一点。
“哪儿学的?”
“萍水县城里。”
“跟谁学的?”
“马戏班的一位女骑手。”
“是被窝里学会的吧?”阎铁山色情地挤了挤眼,一副下流丑恶态。
贾三招儿和那几个强汉哈哈狂笑起来。
“阎旅长,请你放尊重一点儿!”菖蒲红涨了脸。
柳长春却咽不下这口肮脏气,怒叫道:“不许你污辱我姐姐!”就要扑上去跟阎铁山交手。
菖蒲忙拦住他,说:“长春,不可鲁莽。”
阎铁山的两只暴眼凸了出来,骂道:“小狗日的!你姐姐跟这位大学士睡觉,算是给你家光宗耀祖啦!”
菖蒲不愿跟这个混帐东西再多费话,催道:“阎旅长,我已经说明了身份,讲明了来意,请带我去见郑司令。
阎铁山那丑恶的目光,投向上岸来的三匹马,问道:“哪一匹是你的?”
菖蒲不得不一指胭脂红枣骝驹,说:‘哪一匹。””
“好一匹俊俏的马儿!”阎铁山乜斜着眼儿,“那小娘儿们必定花容月貌,我也骑一骑。
菖蒲连忙劝阻,说:“这匹马貌似娇弱,性子却很暴烈,生人难以接近。”
“我就不信!”阎铁山暴跳嘶叫,“阎某人见过烈马无其数,降伏这匹娘儿们胯下的马思子,不费吹灰之力。”
菖蒲看透这个家伙野蛮而又愚蠢,不给他个钉子碰,不会放乖一点,便说:“那就请阎旅长试一试看。”
阎铁山气冲冲走上前去,扯住胭脂红枣骝驹的缰绳,狂暴地吆喝一声:“走!”
胭脂红枣骝驹高昂着头,正眼也不觑他,傲岸地挺立在地面上,纹丝不动。
阎铁山恼羞成怒,把缰绳挽得死紧,拼命揪扯马勒口,大骂道:“走,走,走!不走我就拆了你,卸了你,宰了你,碎了你!”
胭脂红枣骝驹一声呼啸,嘶鸣高昂激烈,令人不寒而栗,唿地一阵旋风,腾空而起。
阎铁山鬼叫一声:“我完啦!”在半空中连翻了两个筋斗,呱地摔昏在地上。
这时,庙门大开,胖得像个油篓的万年知,身穿肥大的八卦道袍,头顶挽个冠髻,斜插两根烧蓝赤金簪子,手摇着鹅毛羽扇走出来;抬手投足,一举一动,惟妙惟肖地模仿戏台上的诸葛亮。
“何人在此喧哗?”开口也是戏文。
“回军师的话!”贾三招儿一溜小碎步,来到万年知面前,朝菖蒲努了努嘴儿,献媚地说:“他是县城里齐举人的外甥,还是个大学毕业生;一条大鱼,开得个高价。”
“原来是俞公子大驾光临,万年知这厢有礼!”万年知满脸惊喜神色,高高打了个稽首。“公子降生百日,曾在小道主持的凌霄观寄名,不知公子尚有记忆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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