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菖蒲微微一笑,说:“我有共产党的老师和朋友。”
“菖蒲,你还蒙在鼓里!”殷凤钗在黑暗中幸灾乐祸地冷笑,“郑三发拉起他那支人马,逃离了萍水湖,投靠齐燮元去了,胭脂虎也嫁给了袁大跑猪当正宫娘娘,坐山观虎斗。”
“这两个狗男女!”俞菖蒲挣脱殷凤钗搂抱,霍地坐了起来,“我要赶快从袁大跑猪的民团里拉出一支人马。”
“你是不是指望袁萍生?”殷凤钗也爬起身,把俞菖蒲箍在怀里。
俞菖蒲自言自语:“我要跟他秘密见一面。”
“别再竹篮打水啦!”殷凤钗手指轻轻戳了一下俞菖蒲的额角,“袁萍生也来当说客了。”
“他在哪儿?”俞菖蒲浑身像起了火。
“被金雄飞的卫士扣下了。”
“为什么扣他?”
“拿袁萍生的人头,换来袁大跑猪跟你作对。”殷凤钗那轻松的口气更显得恶毒,“他们想把袁萍生的人头,装在盒子里,送给袁大跑猪,谎报是你杀死了袁萍生;袁大跑猪为子报仇,也要发兵打你。”
“豺狼!”俞菖蒲气怒交加地喊道。
“日本兵二三百,金雄飞的人马一千多,你孤掌难鸣,抵挡不住呀!”殷凤钗夸大其词,吓唬俞菖蒲,“咱们一家老小,不能坐以待毙,你得想个两全之计。”
“我与县城共存亡!”俞菖蒲悲忿地说。
“为什么一心只想死呢?”殷凤钗扳着俞菖蒲的肩膀,摇晃他,揉搓他,“日本人愿意跟你讲一讲条件……”
“住口!”俞菖蒲喝道,“我宁死不降。”
“我也不是劝你当汉奸呀!”殷凤钗委屈地说,“只要你放弃这座县城,他们答应给你一大笔钱,出洋留学,保全你的面子。”
“糊涂!”俞菖蒲叹了口气,“这是拌了毒药的诱饵。”
突然,前院门楼上,柳黄鹂儿一声断喝:“什么人?”
砰!一声枪响,前院开了火,子弹纷飞。
俞菖蒲推开殷凤钗,匆忙穿上衣裳,拿起枪;殷凤钗扯住他的胳膊,假哭道:“你别去送死!”俞菖蒲一拳把她打倒,冲出屋去。
他跳到院里,只见前院房上四个鬼影;柳黄鹂儿一枪打死一个,他也抬手一枪,击毙了一个,另外两个家伙跑下了房。
前院正房里一声惨叫,柳黄鹂儿哭喊一声:“菖蒲哥,贼人杀死了大舅妈!”她从门楼上站起来,沿着墙头向北房飞跑。
吧咕!从菖蒲房中射出一颗子弹,掠过柳黄鹂儿的鬓角,柳黄鹂儿一闪身,落下墙来。
原来,殷凤钗偷偷携带一支手枪,俞菖蒲并没有发觉。
“殷凤钗,是你下毒手!”俞菖蒲掉转枪口,一梭子弹射进房中。
殷凤钗早已钻进梅姑奶奶的屋里,威吓道:“您老人家下令,叫菖蒲别走死路,咱们一家享不尽荣华富贵。”
“呸!”梅姑奶奶啐道:“家贼难防!你这个败坏俞家门风的无耻女人!”
“我杀了你!”殷凤钗凶相毕露。
砰,砰,砰!枪响连声,殷凤钗鬼叫,倒地而死;原来食菖蒲摸到窗根下,从窗口连开了三枪。
前院正房冒起一团浓烟大火,那两个家伙使用调虎离山计,想要跳窗逃走;柳黄鹂儿右手开枪,左手投刀,结果了他们的狗命。
四个家伙,正是那四名轿夫。
日军小队和金雄飞的伪军一个团,将萍水县城重重包围。
金雄飞骑一匹银鞍白马,屁股后面二三十名护兵,跑马绕城一圈,手端着望远镜观察城防兵力。然后,返回南门外古庙,又登上钟楼,左手抱着右胳膊肘,右手托着下巴额儿,昂着头,眯着眼,装模作样地模仿拿破仑的姿态,悠闲地欣赏萍水小城风景。
三个营长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沉不住气,偷觑他们这位上司的脸色。
“馋得难熬是不是?”金雄飞斜了他们一眼,装腔作势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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