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听你的回话!”吉老秤大吼。
“嫂子依你,依你。”豆叶黄眼珠儿一转,“我去找杜四,劝他也答应这门亲事。”说罢,爬起来就奔外跑。
“你还是陪我这个香风刮来的稀客吧!”吉老秤像老鹰抓小鸡,把豆叶黄拦在怀里,“有人请杜四哥去了。”
请花鞋杜四的是老木匠郑端午。
这一天是阴历七月十五。阴历七月十五是鬼节,鬼节是黑煞日,人不下水,船不摆渡。因此,花鞋杜四的小店门前冷落车马稀,柳罐斗的大船也拴在对岸。
渡口不远处的柳荫下,花鞋杜四正跟麻雷子席地而坐,交杯换盏地喝酒。
“杜四兄弟!”老木匠郑端午走上前去,“我有件事,要跟你和弟妹求个人情,到你家去说吧!”
麻雷子正想把花鞋杜四打发走,他好独吞酒肉,忙说:“四哥,办事去吧!快去快回,我等你回来再下着。”
花鞋杜四只得硬着头皮,跟着老木匠郑端午走了。
等花鞋杜四一走,麻雷子便自食其言,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直喝得浑身冒油,扒下了身上的黄狗皮,露出一身黑肉。他眼花耳热,猛一抬头,只见从对岸的柳罐斗的大船上,走下了云遮月。
云遮月只穿了一件粉花葱心绿的抹胸,怀里抱着刚拆完的被子,还有两支棒槐和一块搓板,到河边去洗。
麻雷子打了个尖利刺耳的胡哨,怪叫道:“云遮月,到河这边来洗吧!我给你打个下手。”
云遮月坐在了水边,扬起一只雪白的胳臂,笑着说:“麻巡长,我不会凫水。”
麻雷子色迷迷地说:“我有心过河帮你的忙,就怕柳罐斗不许我在你身上插一手。”
“他不在船上!”云遮月隔河抛过来一个媚眼。
“到哪儿去啦?”
“他去买纸钱,晚上祭水鬼。”
“那我真得陪陪你,免得你冷清。”麻雷子色迷心窍,说着就下河。
“麻巡长,你找死呀?”云遮月吓得惊慌摆手,“今天是鬼节,水鬼拉替身。”
“神鬼怕恶人!”麻雷子踩水泅过来,“我麻雷子是凶神恶煞,水鬼不敢惹我。”
他的话没落音,水下两只大手扯住他的两条腿,一神到底。
麻雷子虽然一阵心慌,可是他的水性不小,沉到河底睁眼一看,原来是柳罐斗,这才知道中了计,便拼命挣扎起来。柳罐斗扼住他的喉咙,他也死抱住柳罐斗的身子不放,两人被水下的激流冲向下游。到底麻雷子的水性比柳罐斗差得多,力气也不如柳罐斗大;角斗了十几里,气力渐渐不支,柳罐斗便掐着他的脖子灌坛子。咕噜噜!咕噜噜!三番五次,麻雷子昏迷不醒,挣扎了几下,便断了气。柳罐斗拖着死尸,又游出几里,见岸边有一片浓密的水草,四下没有人影,便将麻雷子的尸体操了进去。然后,悄悄上岸,钻进了青纱帐中。
再说花鞋杜四跟随老木匠郑端午回到家里,进门一看何大学问、一丈青大娘和吉老秤摆开了阵势,便知必有来头,马上堆起笑脸说:“各位大驾光临,我的面子不小呀!”
何大学问和一丈青大娘说:“我们来接莲丫头住娘家歇伏,弟妹答应了。”
吉老秤开门见山,说:“我来给莲姑娘保媒,四嫂子满口应允,只等你一句定乾坤了。”
“吉老秤,你这不是拆我的家吗?”花鞋杜四炸了,“我的儿子在外当了官,一十八载衣锦荣归;我的儿媳妇是个贞节烈女,要学那苦守寒窑的王宝钏。”
“谁说你儿子当了官?”吉老秤问道。
“难道你忘了?是铁嘴小神仙算出来的。”
“陈谷子烂芝麻,我早忘得一干二净了。”
无巧不成书,门外传来笛子声。花鞋杜四像是盼来了救命星,说:“小神仙来了,我请他当着你的面再算一回。”
“你陪客,我去请!”何大学问抢先一步,走了出去。
一会儿,铁嘴小神仙进来了,问过了二和尚和望日莲的生辰八字,掐指算了又算,口中念念有词,猛然一拍大腿,说:“好卦!大吉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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