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贾书记认真的样子,包是包不住,饶是饶不开了。阳昆高敖的心一下跌了下来,升起来的火气“呼”地一下泄了:“贾书记,我真是不幸!”他像突然遇到了知心朋友似的,将这些日子来存封的话语倒了出来,“她要逞能,不该她做的事情要去做。那天晚上,加班写他们头儿进京开会的一个什么材料,一直搞到深夜。说好回来时打电话叫我去接的。她不,要一个人回来。结果就出事了。狗日的那个坏人,老子恨不得杀了他!”
贾玉珠喝了口茶水,问道:“你说了要去接她的?”
阳昆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又不去了?深更半夜的让她一个人走,你这个当丈夫的吔!”
“她没给我打电话。”
“你主动点呀!不打电话你直接去就行了吔。走到单位陪她回来呀,就没有这回事了吔。”
阳昆用拳头敲着脑袋:“世上哪有后悔药哟!”
“听说你爱人很漂亮,在我们学校也要靓丽一方吔。是不是?”
阳昆得意地点了点头。
“让这么漂亮一个女人在外面,你也放心吔?深更半夜的,你该去接。”
“啊,我想起了。梅梅,我女儿在家里,我不能丢她在家里走很远。”
“啊——”贾玉珠意味深长地“啊”道,站起来,端起阳昆的茶杯去添水。阳昆要自己去,她不让:“我们当书记的,就是当好后勤部长,为你们这些一线的老师们服好务吔。”她一边加水一边又问:“阳老师,那个记者你认识——吗?”
“哪个记者?”
她把添满水的茶杯放在阳昆面前,说:“就是帮你爱人抓人家的那个记者吔。”
阳昆摇了摇头:“不。他送一凡回来,我才看见过。”
“啊——”又是一个意味深长的“啊”,“另外那个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
“据说是你爱人的同事的弟弟吔,和你爱人也很熟吔。”
阳昆听出点什么来了,狐疑地看着贾玉珠,问道:“贾书记,你是说——”
“他们三个都是熟人。也许,至少你爱人和那两个男人都熟吔。”贾玉珠没有光泽的脸上挤出一丝神秘的笑,眼角的鱼尾纹拉得很长,“不过,我也是听说的吔。”
阳昆低下头,沉思着,隔了一阵,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贾玉珠说:“不会,不可能。和那个记者不可能熟。和同事的弟弟可能认识……”
“人家说,你爱人和那记者早就熟了,还经常打电话吔。”她见阳昆勾着头默默无语,继续说,“我们平心静气的想,如果他们不熟吔,那记者这么夜深了在那里干啥子?”
“人家是路过这里,听见我爱人喊才赶过来抓坏人的。”
“你看见的?”
“一凡告诉我的。”
“哈哈——”贾玉珠干笑道,“阳老师呀,怎么你们这些大学老师都这样迂吔?亏你还是年轻人。”她指着自己的脑袋点了点,“这里少了一根弦。有些事情要换一个角度思考吔。”
阳昆望着她,眼睛里明显写着“不明白”三个字。
“也许是她和那记者在那树林里约会吔,被她同事的弟弟撞着了。他俩来个恶人先告状吔?你想,她为什么不让你去接她?人家有摩托车送,多风光吔!”贾玉珠说完,嘴唇闭成了一条线,下巴的肥肉在轻微地动,那丹凤眼却灼灼地烧着他,“你是大知识分子,聪明人吔。骑车经过那里,天下哪有那么遇巧的事吔?”
阳昆好像理出了头绪,那“吔”也不刺耳了,两眼直视着贾玉珠:“你乱说!那个人已经被抓起来了,有人证物证。”
“这还不容易呀?文化大革命说刘少奇是叛徒、内奸、工贼,是个头上长疮,脚底流脓的坏透了顶的大坏蛋吔,拿出了多少人证物证?文化大革命后,为了给他平了反,又拿出很多人证物证,说明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伟大的几乎没有缺点或错误的马克思主义者吔。这事你能说得清?阳老师,如果我要说你今天骚扰我吔,找点人证物证还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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