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化验,作DNA检查。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贾玉珠一时语塞,抓了一句话打过来:“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人造卫星都可以到月亮了。你那些,小儿科吔!”
阳昆全身颤了一下:“照你这样说来……”
贾玉珠打断了他的话:“阳老师,我什么也没有说吔。我作为总支书记,在给你分析问题呀,让你更清醒,更全面了解,不要太迂腐,遭算计吔。”说完,头朝后一仰,看着天花板说,“我们是为你着想吔!”然后,又恢复常态,像大姐姐般看着阳昆。
“我——”阳昆像渴望救星似地望着笑盈盈的贾书记。
“咱们都是知识分子,输钱输米输得起,惟有面子输不起吔。金银钱米输了,可以挣回来。那面子输了,到那里去挣呀?阳老师,你说是不是吔?”待阳昆鸡啄米似的点了几下头,她接着说,“如果还爱这个家,还爱这个漂亮的女人吔,我要是你呀,就尽量低调处理算了吔。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息事宁人,平平安安,过自己的日子,做自己的学问吔。这事不出都出了吔。你就要晋升副教授了,还折腾这些干啥子吔?”那双唇又成了一条缝,除了那发亮的丹凤眼外,整个一方矩形的没有光泽的白肉照着阳昆。
阳昆想起李一凡那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身子被他人……心跳又加快了。不过,贾书记说的也在理。宁肯打落门牙往肚内吞,也比闹得满城风雨强呀。他阳昆还要在这个城市,这所大学讨生活、过日子呀!他拿过纸杯握着,说:“贾书记,那事据说已经报到区公安局,案卷送检察院了……”
“这有啥子吔?只要你和你爱人想通了,早几天迟几天无所谓吔。就是到了法院,也有撤诉的。红山县有个案子,已经开庭了吔。原告想通了,当庭撤诉,法院也支持吔。结果双方成了好朋友了吔。”
“只是这事……”
“当成是人生有此劫难吔。古人就说过,一个人,三灾三难不到老吔。你还年轻,朝前看。撤诉后问到那家伙要一笔精神损失费吔。他如果不拿,我以组织的名义去帮你讨吔。哈哈哈!”贾玉珠发出爽朗的笑声,那矩形脸上的肉抖动着,两片薄薄的嘴唇咧得老开,可是明亮的丹凤眼又眯成了一条逢,“到时,钱到手了,副教授又当了,你可要请客吔。”
阳昆思绪乱如麻地从贾玉珠办公室出来,到了那个茶馆,要了一杯龙井,慢慢地品着,回味着贾书记的一席话。思来想去,惟有贾书记那办法方是上策。那记者也许是偶然碰到……平常也没有看出李一凡有什么反常的思想和举动,对这个家也是巴心巴肠的。但是,这花花世界的大都市毕竟不同于当年的学校了……李一凡也许不是当年的那个李一凡了。人心隔肚皮呀!怎么到了这一步哟?都是市场经济带来的负效应。唉!他叫服务小姐送来一碟油酥花生米,一份番茄炒鸡蛋,二两老白干,就像孔乙己那样有滋有味地吃喝起来。嚼着香脆的花生米,喝着酒,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创造孔乙己兄的老先生的《自嘲》,何不拉来古为今用?于是,左手端起酒杯抿了抿,右手指敲着桌子无声地念道:“想升教授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横眉冷对师生嘲,附首甘作乌龟xx。躲进酒馆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念完一想,不对。这事与想升教授无关,也与学校无关。学校待自己不薄。自己讨了个漂亮老婆,以为交了华盖运,成天乐得屁颠屁颠的。还是老夫子的原话好。此事岂止师生?知道了的人们都会嘲笑。也许,李一凡单位,还有那个该死的社会上流行的顺口溜中的“防火放盗防记者”的记者!把“师生”这两个字还原成“千夫”。“作”没有“为”好,为的内涵要深刻些。“酒馆”也不好,太实。难道就在这里呆下去?小楼是泛指,家里是“小楼”,教研室也是“小楼”。这样,他略作改动,一首名诗就成了他的自嘲,活灵活现地刻画出了他现时的心态情状……
办公室内出现死一般的寂静,两个人的呼吸相互都能听见。
突然,坐在刘枚右前方的桌上的那部乳白色的电话机炸啦啦地叫了起来。沉默的二人同时抬起头盯着它。刘枚等它又叫了几声,才抓起电话耳机,听筒里传来丁发达的声音:“小刘嘛,我是丁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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