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意了,我大意了,我当初不该找冯·大美眼,我应该在家乡选美。如果不是冯·大美眼,这一帮丫挺的怎么知道我的痛处?怎么想得起与我对话?事到如今,我也是有苦难言。人们哪,记住我这个教训吧!」
孬舅在那里捶胸顿足,后悔不叠。但他对过去的后悔一点无助于现在事态的解决。现在的事态仍在那里发展、蔓延、渐渐地向你淹没过来。冯·大美眼们一点不顾孬舅在那里的窘态、变态和慌乱,一帮人已经从演台上神态自若地用模特步款款走下来,高举着请愿和对话的标语,向孬舅挺进,向孬舅要他们的家园。情况这么紧急,秘书班子也没在身边,连个发言稿都没准备,你让孬舅如何与他们对话?话对错了谁负责任?如果他们真与世界捣乱,暴动、暗杀、成立颠覆委员会组织,孬舅真有办法对付他们,不行真挖个坑埋了他们;他们不搞这个,避开了孬舅应付自如、游刃有余地处理事情的办法和体系,他们搞同性关系,他们搞对话。这就让孬舅犯了难。黄鼠狼吃刺猬,无处下嘴;刘老孬遇同性关系,话如何对?慌乱之中,孬舅实在找不到求助之人,只好把我当作救命稻草,也顾不得面子了,一边擦头上的汗,一边拍小毛驴向后退,躲避着冯·大美眼们的对话队伍,一边低声下气向我求教:
「你说该怎么办?好歹想个法子,救救你舅。」
不是我自我吹嘘,一到这种关键时候,我的英雄本色就显露出来了。我虽然是孬舅的外甥,但在这一点上与他截然不同。他是小事清楚,一遇大事就胡涂;我是小事胡涂,一遇大事,头脑就唰唰地清楚了,处事不惊,临危不乱。须知,当年我是跟过曹丞相的,什么大事没见过?面对对话,面对草鸡的老孬,面对他向我伸出的求救之手,我一点没有慌乱,一把接过了他那冰凉的小手,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救出了灭顶之灾。我问他:「你想与他们对话吗?」
孬舅慌乱地摇头:「不想,宁死也不想。」
我:「知道与他们对些什么吗?」
孬舅:「不知道。」
我:「能给他们找到家园吗?」
孬舅:「不知道。」
我:「既然一切都不能和不知道,那就当机立断,不与他们对话!」
孬舅:「这个决定我会做,只是如何摆脱他们,不与他们坐在一起,让我犯难。他们一步步向我走,我如果当着众人狼狈逃蹿,Party上这么多人,也让人家笑话。」
我指点他:「你忘了俺姥爷的话了?『这事我知道了,我带回去研究研究。』你就这么给他们说。然后你可以堂而皇之地离去,又把他们尴在了这里。至于回去你研究不研究,研究多长时间,不全在你了?社会舆论也照顾了,事情似乎是接受了,又等于一切没有解决;被动变为主动,把皮球又给他们踢回去,你说这计妙不妙?」
孬舅恍然大悟,听得两眼发光。他「彭」地打了我一拳:
「好小子,有你的。你的意思,是让我白涮他们一道。对不对?」
这时我有些看不起孬舅,皱着眉说:「你不要这么说嘛,事情可以这么做,但不要这么说!」
孬舅又恍然大悟,像鸡啄米一样点头:「对对对,在这个问题上,你还是比我成熟。我听你的,就这么对付他们丫挺的。」
事情有了解决办法,孬舅浑身轻松了,满面放光,骑在驴上,甩着一串钥匙链,在那里看冯·大美眼他们怎样迈着模特步向他一步步走来。我在孬舅旁边,将驴头向前跨了一步,与孬舅的驴平行──因为我献计有功,孬舅也没批评我的僭越。我的驴兴高采烈。果然,待冯·大美眼一帮人对话到孬舅面前,还没有等他们开口,孬舅就用刚才的一番话对付他们。虽然孬舅有些性急,但还是把他们惊得目瞪口呆。所有扭动的美妙的身躯,都僵在那里。闹了半天,一句话就这么结束了,就被他带回去研究了?我们是为研究而来?滔滔洪水而来,一句话就成了闸门?话还没对,话就结束了?我们为之奋斗的口号、理想、灿烂的晚霞和血红的朝日,一切还算不算数了?刚才台上独特的演出和为这场演出所做的辛勤的幕后准备,霎时间就付之东流了?愤怒、感叹、窝囊、不平,所有的情绪都堵在了心头,但一个个都干张嘴说不出话。连孬妗冯·大美眼都不例外。这些同性关系者虽然都是世界名人,但他们大部分毕竟是西方人,他们哪里知道我们中国的哲学?看着他们的窘态,孬舅哈哈大笑,乐不可支。然后扭转驴头,扬长而去。边走还边唱着李白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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