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刀不落(44)

2025-10-10 评论

  于是,终于可以知道中国人“造神行动”的结局了,我们在不遗余力地丰满神的形象后最后还要毁灭他,并且踏上一只脚,恨恨然:“悔不该当初……”
  这是属于中国足球的轮回。苦难总是通过幻想来抚平创伤,当幻想破灭时,就连神像一并毁掉。
  警惕!这情形一如中国农民大旱求雨,长跑三日不见雨来,于是大怒,以锄头钉耙之类毁掉龙王之像。
  哈哈镜效应
  按东亚人的审美情趣,那帮科威特小子大半算不上“帅哥”;无论是有些“木村柘哉”的张玉宁还是有些“乖乖虎”的李金羽都比他们“酷毙”了。即使上身显得略长的李铁披着头发也不可扮一把“摇滚青年”。
  那支科威特国奥并没有“阿拉伯王室的贵族气”,他们把握不住“西亚流”在中前场富于美感的叙述方式,在需要胜利的中国队面前,他们就像一面神奇的“哈哈镜”。
  发明“哈哈镜”绝对是一个奇迹,扭曲的参照指数把原本的形象搞得天翻地覆——西施成了东施,无盐变成了貂蝉。对于自卑的人,这是一个好消息。它神奇衬出了中国国奥的“性感”,在以“长江之水滔滔不绝”的进攻又一次“走向胜利”后,我们大可以送霍师傅一幅“打败亚洲弱旅无敌手”的金匾。
  这时,许丁茂却正在为寻找一个强劲的热身对身汗流浃背,就像当年的墨西哥世界杯上寻找马拉多纳的身影一样——许西茂没有霍顿聪明,“日本镜子”把韩国国奥照得体无完肤。
  霍顿是英国人,却对“避实就虚”使自己“发展壮大”的游击方针大彻大悟。他是不会去“欧洲半月游”的;不像老实的戚务生,拖到英国、德国尽找高手拉练,只听到耳畔一阵“齐里咔嚓”,而后去负什么“该负的责任”。
  因此我开始理解霍顿——豆腐才显着刀快,“哈哈镜”才莫辨美丑。越南也好、科威特也好,甚至不丹、马尔代夫,拖出去一刀“剁”了,制成“狗肉之酱”就衬出咱的“诸葛之高,关云之长”,这是怎样的一种“鸟生鱼汤”呵……
  许丁成凭什么要站在日本这面清晰的镜子前呢?那张痛苦万状的脸真是“我见犹怜”;不像霍顿,借一面“哈哈镜”搔首弄姿活得通体舒泰。人越丑越需要信心,霍顿帮我们在哈哈镜前找到好心情。
  不过霍顿还是没忘显示英国人的缜密逻辑——“科威特是一支强队,它得过亚运会亚军、海湾杯冠军”。虽然彼“科威特”此“科威特”之间偷换了概念,但这摆明了告诉你,“这可是纯正威尼斯制造的镜子,绝非逗你开心的哈哈镜”。捧了别人,也夸了自己。所以,科威特这面哈哈镜,与霍顿之间上演的是一出默契无比的“捧哏”与“逗哏”。
  “伪快乐”说
  当“足球需要快乐”这一说法直呈泛滥之势的时候,我发现“快乐”其实是一种迷幻毒药……
  中国足球看来在营造一种“伪快乐”,那些苦大仇深的主,比如说“黄连树的根根”“苦芹菜的尖尖”“药罐里的渣渣”,一夜间都“生在红旗下,长在蜜罐里”了。快乐,绝对是当今中国足坛最时髦的一块商标。
  《绝对大羽》当然“绝对快乐”,令人吃惊的是一向愁眉苦脸的王副主席也寄语要“快乐地踢球”,而且那个一位也从“十强赛的一流”轻快地飙升至“九强赛的一流”了。
  “享受足球”被当成一种时尚品牌,它像“伊夫"圣诺良”或“劳力士”一样可以及时地调高你的身价。
  “快乐踢球,享受足球。”其实这话是贝肯鲍尔说的,我们适时地赶上了这趟潮流。而一向以“师承德式足球”自居的韩国人这时却痛苦得很——在“蚕室”体育场被日本一刀“剁”了,许丁茂没我们快乐,是缺乏“主义”的中国足坛压倒一切的主义,谁要是“不快乐”,或“不那么快乐”,将被视为“九强赛”前最蛊惑民众的异类。
  记者老史们当然乐意做一个快乐的使者,正如王小波告诉我们的那个故事,他们力图做成合格的“花剌子模信使”,哪怕洪水滔天,也只报喜不的优,这是最高职责。于是,全国都在“快乐着”,只有少数几个(比如我)没有跟得上潮流还在一边尖酸刻薄叽叽歪歪……
  我不知道为什么“快乐主义”突然就泛滥起来,正像弗洛伊德在分析《受虐狂》一文中所阐释的那样:当一个人或一群人长期受到压抑和折磨之后,对幸福的追求就会异变为对痛苦的依赖感,灵魂已经麻木,所以以就会自欺欺人地变态为“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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