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刀不落(43)

2025-10-10 评论

  从神到狗的过程,就是中国足球的过程。这可能是推销“英国足球”并不成功的霍顿留给我们唯一的启示……
  冷眼看霍顿
  中国足球再将历史的重作到交给了异乡人。之前,1965年的约瑟夫和1993年的施拉普纳都未能完成这一使命。
  如此之轻的中国足球竟然拥有如此之重的命运。匈牙利人不行,德国人不行,现在轮到了英国人了。我们且看一头金发、面色红润的霍顿怎样书写中文版的《远大前程》。
  中国人是渴望奇迹,常常幻想某个伟大的个体能够扭转乾坤。
  霍顿来了,他像“雾都孤儿”般神秘现身。当我们尚来不及嚼清他执教中国国家队的背景资料时,一股传统的情结又悄然浮出。今天是霍顿到华的第一天,已然有人在为中国足球的明天而幻想了。在上海那座宏伟的体育场外,在那堆嘈哪杂的吴侬软语中,我分明听见:“阿拉看这外国教练蛮好的,这下中国足球准能出钱……”
  幻想,总是与苦难结伴而行;苦难,总是需要幻想来抚平创伤。这是人性。
  于是,我们不能不回顾一下施拉普纳架临时的“造神运动”,以及扔出来的若干豪言壮语——“这是来自德国的拥有先进理论的十大著名教头”,“我们要有豹子精神”,“我们要让对手像一只免子”……当年施大爷走哪儿哪儿有红地毯,甚至还有专机。
  我同意这样一种观点:中国足球的治理是一项综合工程。任何个体的力量在庞杂的问题面前都会束手无策。你得从黄河上游开始植树,中游筑堤,下游拓深河道。否则,这水会越搅越浑。
  所以,必须冷眼看霍顿,看他如休将一些先进的东西嫁接过来。千万别奢望他抱着中国足球一头闯进世界杯大门。
  霍顿不是贝肯鲍尔,即使是贝肯鲍尔,也不见得能迅速提升中国足球。这位曾经在失意之际差点投奔美国的英国男子,这位被中国足协邀请后自己也很惊讶的前诺西汉森林队助理教练,恐怕能够提供给我们的也只有一些先进的观念。不过这对于落后的中国足球而言已经足够了。如同一个饿汉,你根本不用提供给他一桌满汉全席,饿汉的肚肠,首先需要的是回锅肉以及大量的米饭——这是我们的现状。
  冷眼看霍顿,不用去菲薄他,不用去崇拜他。我们只是需要他带来我们所缺乏的东西,并且以适度的方式来加以接受。就像当年的“拿来主义”一样。
  其实足球是冰冷的,你不必以所有的激情去对待它的每一个细节,否则真会伤了自己。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们不是常这么说吗?
  中国足球“破神论”
  霍顿,正在完成由人到神的过程。
  虽然亚运会的失利证明霍顿“加工厂”并未把中国的“粗坯”打磨得更为精致,但我们依然可以发现,这名金发的英国人正欣欣然沿着胜利拾级而上。
  中国人不能没有“神”。“神”的存在可以帮助抵挡恐惧——从“十强赛”巨大阴影中逃亡而出的中国足球,可以借霍顿硕壮的身体消除恐惧。
  这种思维方式有些阴险的意味,但为了中国球不再步入“造神”与“毁神”的俗套,我还是要当一次“怀疑主义者”。
  对霍顿的谀词已像神像上的金箔一般贴在他身上了。有人说:霍顿善于短期捏合一支队;又有人说:霍顿洗涤了我们观念的误区;还有人甚至说:霍顿有人情味,符合吾国“国情”。
  我怀疑对霍顿的崇拜行为是否建立在砂砾之上,一俟大风袭来,这具金发碧眼的神像便轰然坍塌。
  突然想起两副模样的施拉普纳,一副是“伊尔比德”前的,神采奕奕气宇轩昂;另一别是“伊尔比德”后的,形容萎顿印堂发黑——这是中国人造就的两副模样——不知一年后的霍顿是否也拥有迥异的两副模样……
  偶像是可悲的,因为偶像的命运往往是被付之一炬。尼采在《上帝死了》中说:真正艺术家最想得到的不是对其作品的赞美,他最想得到的其实是理解和痛苦的思考。
  我们理解了吗?我们痛苦地思考了吗L?我们现在所做的,有重大“毁誉”的嫌疑。因此,这不能使我想起克罗地亚米罗西。他在初主全兴之际,众队员赞不绝口,如果我的记忆不出现偏差,就可以清晰地想起来米罗西与霍顿得到惊人地相同的谀词。甚至有国脚声情并茂的对我说:“同时得到米、霍两人的指点,我豁然开朗。”
  可惜,米罗西最终默然归国,正是同样的人找出截然相反的辞由将他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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