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建地铁时才发现上海的地基薄如蛋壳,江湖传言说上海迟早会面临新一轮的海水浸泡。但是一切都挡不住上海人民在鸡蛋壳上建起一个又一个建筑奇迹。有人统计过把上海的高楼串连起来,长度可以抵达月球。
不论是上海申花还是上海国际,都是在蛋壳上进行高投入的建筑工程。它们成功了,像用了一个赛季再造一枚“东方明珠”塔。
这种上海式的成功不可避免地都会裹上一种银的色彩,在“磁悬浮”顺利通车的那一天和上海申花不顺利夺冠的那一天没有什么本质不同,大连人以“人种”而骄傲不已,上海人懒得比人种,他们认为最好的人种都可以用钱买来,最好看的火光是烧钱的火光。
外滩在上上个世纪中叶不过是一条出没芦苇丛中的行道,但不久它就成财富神话的发源地,上海总会酒吧里吧台的长度达到110.7英尺,泡沫和欲望一起横流。
上海滩的足球开始的方式与大连一样,是水兵上岸嬉戏的结果;但它发展的方式却不一样,很快就成为买办经济的附带品。即使球王李惠堂也把脚印留迹于此,但古老上海不会像大连那样作为与日、俄、英较劲的利器。足球就是足球,上海人想。
这么一个风情万种的城市注意会踢很灵秀的足球,因此也染上了“软脚蟹”的毛病。某一天上海人想硬起来,就出现一个徐根宝,某一天上海人想夺冠,就会由市政府出面烧钱。
没有充足理由去批驳,在上海薄薄的地基上修起摩天大厦,所以也不能怀疑他们能一个赛季就创造冠、亚军。
战国时期春申君开黄浦江,是个很人为的奇迹。从那时起,这个城市(渔村)就喜欢动用众力制造奇迹。
身在这个城市,根本不可以背叛它的地理环境:哪怕是只鸡蛋。
我爱北京天安门
那年毛主席带大军打到北平城下,有高人进言:“缓进城”,为什么?因为这座城市实在太大,千年帝王之都上空蕴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博大精神之气,哪怕主席这样的伟人也得缓进——为了新中国能够长治久安,所以毛主席才在西柏坡盘桓数月,择日进城宣布了那句——“中国人民站起来了”。
“否则建国还要早”,老人们说。
北京有多大,东西长160公里,南北长176公里,当年祥子拉着偷来的骆驼从南城外绕到北城外进东便门,足足走了半个月;现在在北京混的人,就是那帮“北漂”,东城住了半年还没有跨过西直门半步。
走在这座城市里,会从身体和心灵上迷路。
每一天,这座城市都有20000名来自各地的艺人削尖脑袋找路子;每一天,这座城市都有五湖四海的乡镇企业家揣着支票想做大做发;每一天,这座城市都有成千上万颗理想被粉碎得如沙尘暴的粉末然后重新勇敢聚集,再被无情粉碎。
一座乱七八糟的超巨大的城市,可爱且可恨,像昨晚刚饱吃一顿涮羊肉的胃口,它可以包容一切,可以消化一切,有的就留在身体里成为某一部分,有的则是从下边不露声色地排泻出去。
最前卫的想法在广州,最炫丽的玩法在上海,我们不认为北京是头脑,是心脏。它其实是胃,它不排外,可也别指望它怎么热情地待见你。
北京是很牛逼,不管不顾别人想法的牛逼。大街上随便一小孩就可以对你大讲“沙尘暴的忧患和治理”,一个没牙的老太太就可以高屋建瓴地分析国家大政方针。京片子嘎巴嘎巴的,也不晕镜头。哪怕吃的只是炸酱面,也要管国家大事。
后来拍了一个《决战紫禁之巅》,刘伟强(该片导演)一定没去过北京,至少没进过紫禁城,把个布景弄得金壁辉煌,衣着光鲜的。其实真正的皇宫就是大,并不精致,皇上就是高高再上,但并不是小帅哥——崇祯皇帝拿着宝剑追砍自己的女儿,“愿汝生生世世勿在帝王家”,苦啊。
真正的北京人已经不去“三里屯”了,北街是农民去的,南街是外地人去的。真正的北京人现在去“后海”,也就是朱自清在我们小学课本里写过的“什刹海”,真正的北京人看不起上海的“新天地”,“那哪儿是泡吧,就是一新型的音乐茶座”。眼神斜斜地说。
“后海”酒吧全是老房子,“老白的家”、“莲花”、“可汗督吧”……那里的一只门把手都有上百年历史,一只烤红的铁炉子可以追溯到道光年间,你可以把从西山上砍下的柴禾送进去让熊熊火苗打在脸上,也可以与小厮谈尽天下事,但从不赊账,晚上看什刹海的湖面变变结冰,早上听冰面“哗哗”的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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