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奶奶!我×你姥姥!”
“×你妈!×你祖宗!”
“我×你老婆!我×你姑娘丫头!”
…………
大金国那些不上阵、未谋面的女人全都遭了殃,无一幸免。蓝旗兵们惊愕地听着,想必有通事把这阵臭骂的意思讲明了,岸上猛烈爆发了大笑,闹哄哄的如在擂鼓。乱了片刻之后,竟由队伍中驱赶出四五十名妇女,或老或少,或丑或俊,有的身着绫罗,有的布衫褴褛,但短袄长裙,都是明朝妇人装束,一个个掩面捂嘴低头哭泣,踉踉跄跄跪倒在河边。只见一名戎服金将用流利的辽东味汉话隔河大喊:
“看见了吗?这都是你们的妇人!你们的奶奶姥姥,你们的老婆、女儿、娘!尽都被爷们×够啦!你们反想×人?有脸吗?哈哈哈哈!……”
“轰!”河岸上又腾起大笑。河滩下一片寂静。
“哗啦”一声响,蓝旗下的领队拔出长剑在头顶一挥,大吼:“哇!速促那——”
“哇!速促那——”狂野的吼叫轰然如雷,几十名骑兵激箭般飞出队列,冲向河边,挥刀砍倒了临河而跪的十数名妇女后,连人带马跃入水中,似要浮渡过河。
河滩上悚然失色、呆若木鸡的明兵中,不知谁惨叫一声:“天啊!逃命哇!”数千明军顿时大乱,掉头狂奔,如失魂魄,丢盔弃甲,互相推挤。不到一顿饭工夫,六千大明官军逃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数十具死于挤撞践踏的尸体。
浮渡的金骑兵只前进了十数步,便勒马停住,望着逃窜的对手,和大队一起鼓掌大笑。
阿巴泰没有笑,他一直冷眼静观。此时厌恶地骂一声:“熊包软蛋……济尔哈朗,我们不在这儿耽搁了!”跟这样的对手打交道,真是乏味!他的脸拉得更长了。
“是。”济尔哈朗是阿巴泰的堂弟,语气带着恭敬。他看看河边,还活着的女人们互相搂抱着哀哀哭泣,道:“把那些累赘……都杀了吧。”
他俩昨晚奉命后立即出发,午夜时分,以拒降为名攻屠了一个村庄,便在那里宿营。天亮前探哨来报:刘爱塔率军二百人由太平寨去山海关,他们决定在途中拦截。集队出发不久,就遇上刚才河边那一幕。没料到各佐领不少弟兄战马上都绑了一个掠来的女人。杀掉当然干脆,总是一份资财玩意儿,就没有更好的法子?阿巴泰想了想,说:
“差十名甲兵押回大营收管,各人做好记号,回去后再领。”
少了女人的拖累,行军加快了,不久就接上了前哨。哨官请两位贝勒爷登上小山,眼见那队打着“刘”字旗号的人马正远远走来。阿巴泰和济尔哈朗一齐盯住旗下棕红白蹄马背上的骑者,半晌,不约而同地自语道:“是他!……”
阿巴泰表情活跃多了,兴奋地扫了堂弟一眼,说:“刘爱塔可不像刚才那群熊包蛋。你我要小心对付!”
被这许多人眷注的刘爱塔——刘兴祚,正在他的“刘”字大旗下缓辔而行。三十二三岁年纪,身材挺拔,动作洒脱,一看而知马上功夫到家。面白微须、修眉俊目,可以想见十多年前是个漂亮人物。他率领的这队人马和一般杂牌明军一样,锣齐鼓不齐,衣装已破旧,军械不成样子,但他从不回顾,只管领头前进,仿佛那是一队精兵,仿佛他是凯旋的将军。
他身后随行的侍从亲兵可不像他们的主将那样沉默寡言,正小声议论着眼前那件震动朝野的大事:兵部尚书兼蓟辽登莱总督、天下无人不知的抗金名将袁崇焕,在金兵大举南下围攻京师的危急关头,竟被发现是通敌卖国的内奸,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
“娘的!他袁崇焕也有今天!真是报应!”毛承禄满脸大胡子,眼睛瞪得赛铜铃。他原本姓王,投奔皮岛毛文龙毛文龙,浙江人,以都司援朝鲜,逗留辽东。辽东失于金后,率部自海岛遁回,乘虚袭杀金镇江(今丹东北)守将,得授总兵,累加至左都督,挂将军印,佩尚方剑,率军镇皮岛(今朝鲜椴岛),牵制金后方。崇祯二年五月,被袁崇焕以跋扈等十二项大罪斩杀。后被认义子,改姓毛。
“谁知道哩。兴许是咱大帅讨命追魂也说不定!”高大魁梧的孔有德,是典型的辽东大汉,长相憨厚,甚至有些呆气,说完就傻呵呵地笑了。
同是辽东人,耿仲明却灵巧俊俏,灵活的眼睛飞快地朝众人一扫,压低声音:“论起来,上天有眼,也算冤冤相报,可要说袁督师是内奸,我还真有点难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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