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闲聊录(16)

2025-10-10 评论

    没钱了,跟他嫂子的妹夫,合伙。说让那人把钱弄走了,让他陪八千块钱,也没给。过年也不敢回家,基金会没倒的话,就没这档子事了。
    基金会是集体的,细胖哥也弄过,每个村都有,利息高一点,也能存钱,也能借,跟信用社一样,信用用还让开,基金会就不让开了。村的基金会没钱了,就上乡的基金会借钱。一百两百也能借,一万两万也能借。存也是,多少不限。整个四季山的,贷出来的款有四十万,王榨就有二十万。基金会封掉了,就让一下子还清。晚上来了,像抄家似的,事先也不通知,一来就把帐封了,所以所以很多人就还不了钱。就让借钱的人,直接把钱还给在这儿存钱的人。
    人家要钱没有,就通过法院起诉基金会,基金会没钱,就起诉借钱的人。所以健儿一回家,法院的人就来,小王的弟弟也是,二眼也不敢回家。也几年不回家,一回就挨关了,要拿钱放人。二眼在细胖哥那儿借了一万,还不了,还有八千呢。跑到新疆去了。还有娘家去的一个人,也是,借了两万,也好几年不回家,他一会儿在天津,一会儿不知道在哪。没办法。
    后来出了一个死命令,说如果没钱还,要上信用社贷款还钱,所以就借钱去还,还给那些存钱的主儿。
    细胖哥这里还好一点,四季山那边几年都不回来过年,存钱的人拿不到钱,就要在基金会的人的家里喝农药。那人在北京开家具厂,后来不干了,回去了,就在基金会存了十万,利息高。这下基金会一封,钱要不出来了。每年,基金会的人,讨得一点钱就给他,过年也没敢在家呆。
    过年的时候,贴了门对之后,就不能讨钱了。那天我们贴了门对,开拖拉机的骆驼路过我家,说你们都贴了门对,我们还没贴呢!我问他干嘛还没贴,他说基金会的人还在他家坐着呢!
    牛皮客带一帮女的赌,外乡的也全上王榨来赌,全都坐摩托车来。牛皮客就帮一帮女的到外村去赌,生意也不做了。赌发了,有钱了。女的都输惨了。
    老跟他妈吵架,他住新房子,两层楼,装了空调,也是他爸爸盖的,装修得挺好的,也铺了地板。他让他爸爸妈妈住在关牛的屋子里,其实牛皮客这人挺好的,就是当不了老婆的家。老婆动不动就寻死去,人长得真漂亮,外号红萝卜。现在也不怎么讨人喜欢了。她能说的也说,不能说的也说。她就是大嫂的儿媳妇。
    有手气的时候,赢得差不多了,老婆就得管,让走。输了就不管。赌的时候赌桌上根本不算钱,都不数,像往生钱似的。女人根本不让上,就在旁边看着。

    吃奶的时候记不住了。我比木玲大两岁,我吃了她就没吃的了。以前我们家的老房子是同一个大门里很多房子的一间,家家户户的大门,冲着一个挺大的堂屋。整个村子姓李的,就一个大门,全村的人都从一个门进,有一个大天井,晚上出去玩也没出大门,就在大门里玩。就像北京的四合院,我们是堂屋。
    我记得生我弟的时候,是70年,就是在这里生的,我和木玲跟我妈睡,我伯(我爸)不在家,睡得迷迷糊糊的,全赶起来了,村里的人说,起来,起来,你妈要生孩子了。我觉得要生孩子有什么奇怪的,还要把我们赶起来。木玲挺高兴的,我有点不满,觉没睡好。
    没过一会,就听说我们有一个弟弟了。
    想着,别人也有一个弟弟,现在我们也有一个弟弟了。她也带着弟弟。我们也带弟弟。有时候还得带木玲,一共三人,最多的时候是锁在家里,因为我们家门口就是一个塘,怕淹死了。
    最早的时候,弟弟还没有呢。妈用一根绳子,把我和木玲,一头一个,拴在大门上,拴的不是死结,是活的,木玲在门跟前呆着的时候,我就能走远一点,我在门跟前,她就能走远一点。
    有一次,我们羡慕人家玩,自由自在的,我们被拴着。这时候有了弟弟,这时候老房子拆了,门全都对外了。那时候弟弟不知在哪,要不就是锁在家里了。我就把木玲那头的结解开了,我能解,她不能解。第一次的时候,我们全都系在手腕上,后来我就解了,解了跟人家一块玩了。我妈回家找人找不着,中午吃饭,我妈就骂,说要打人,下午就把绳子系在我的背带裤上,木玲的还是系在手腕上,还跟她说:你别让她解啊,让她解我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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