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得舒舒服服。还能要个啥呢?玉娟开始只是不答应,只是不说话,只是哭,只是
闹着要回哈捷拉吉里。吵得迺发五烦透了,只得让他家里好几个女眷看住她。她依
然是哭,不说话,要回家,找亲娘。后来,有人从天一处要了一句话,把写着这句
话的纸条交给玉娟。那纸条上写着:“听话。玉娟。么叔希望你活下去。”还带来
三百元钱。玉娟关起门来狠狠哭了一场,再没闹腾了。当然,她不让朱贵铃碰她。
朱贵铃一挨近她,她就脸如白纸。就想呕吐。心里直打颤。每次几乎都要晕厥过去。
她知道么叔给她捎出三百元和紧着娶了那生过四个丫头的女人后,立即下令在镇上
盖了七个澡堂。一个礼拜七天,他挨着个儿地去洗刷自己。就这些。
不过朱贵铃跟玉娟至今没敢去正式登记。中间就碍着那个已经长得完全跟个大
人样儿的小舅子大来。大来得知爹要把姐姐嫁给那个姓朱的糟老头,曾骑着马赶到
木西沟来过一次。那天在姐姐的屋里遇见了那个糟老头,也遇见了爹。当然还有姐。
粉红的床筛子。光净的黄漆地板。印着粉色花的玻璃杯和一盆塑料做的萝。大来挥
舞着马鞭,在屋当间吭吭喘半天,也没说出什么像样的话。一到爹面前,他总是说
不出要说的话。不仅仅是怕。该有的那份自信会突然消失。但今天再不说,姐姐就
不是他的了。他不能没有这个姐姐。自从没了娘,是谁跟他在一起长大的?就是这
个姐。他更不能让姐姐跟着那么个“老门茄”去过。大来知道姐姐跟么叔好。当然
不知道究竟怎么个好法。么叔从部队带回来一本可以分开做十六分册的大辞典,是
家里惟一能引起大来一点兴趣的书。他翻来覆去看好多遍。他有时喜欢搂着个大枕
头,把它一半抱在怀里,一半夹在腿裆里,躺在床上琢磨那大辞典里所有的词条。
那天看了两页,心里总不是滋味。他看见幺叔和姐同进同出的那样子,心里烦躁。
他想找几瓶什么药,一口全吞了,才舒坦。找不到平静。他把脸整个埋在松软的枕
头里,心里潮得慌,下身便涌动。一些不明不白的东西,模模糊糊地在脑子里扑撞。
浑圆。丛林。阴暗和裂缝。某种隆突。土丘。不一会儿便全身震颤,心悄悄地慌。
很湿的在流。他不知是咋回事。他刚想去摸,门被推开了。是么叔和玉娟姐。他慌
慌扔开枕头站起,却忘了裤子上还有湿斑。姐姐笑他白天尿床。幺叔忙上前遮住玉
娟的视线,悄悄对大来笑道:“还不快去换了!”过后,么叔大概跟玉娟点破了啥。
等第二天玉娟再见到大来,竟会脸红,还悄悄去从一个大肚子小口子的粉彩瓷罐里
舀出两勺子红糖,卧一碗水蛋,端给大来,叫他躲到灶洞后头,独吃。
“我只有这一个姐姐!”他叫。“让她这么嫁出去?胡来……你们要胡来,我
跟你们没完!”他很少这么要横。干瞪眼。
肖天放于是给朱贵铃丢下一句话:“那你们就别太急着办事。等一等……他姐
弟俩不比一般的姐弟。你就再等一等……”
这会儿,朱贵铃却把玉娟叫到小院里来。这是定亲后,迺发五拨给他使用的一
个旧院。调离的一个副处长留下的。院墙后头堆着许多发了黑又长出木耳的朽板材。
院子里的野草能埋起树。好几间房都让处部管理员做了存放杂物的库房。院角落里
还堆起许多破烂床板,瘸腿脸盆架,缺口水缸,掉瓷痰盂。草丛中,有几棵蜀锦葵
长疯了,高高地戳出墙头去。
朱贵铃并不敢把玉娟真当做妻子、夫人,带到宴会厅里去。他决不会再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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