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谋长时,他光着上身,下边只穿了一条单长裤,他本人不可能带走它。但即便掘
地三尺,也追寻不到。而这会儿,却又突然出现了。第二样,是一块黑色的石头。
大裂谷里常见的黑石头。单看这块黑石头,似还不容易明白它的含义。再看第三件,
就清楚了。第三件是一颗子弹头。打死参谋长的那颗子弹头。联系起来想,这块石
头就是暂居参谋长棺木时垫底用的许多块石头中的一块了。当然带着黏滑的血迹。
他们的用意自然十分清楚。他们是要用孩子们的血来偿还这笔血债了。他们觉
得时机到了。
朱贵铃知道肖天放也是力巴团的首领。他问:“你知道这是谁干的吗?”
肖天放摇摇头。他的确不知道。很长一段时间,力巴团销声匿迹,不再活动了,
也没人来找过他,似乎有意在躲着他。只是因为他手里还握有蛇形力巴,那些家伙
不敢来伤害他。
朱贵铃微微涨红脸:“你不想跟我说?”
肖天放不知怎么解释才能让指挥长明白自己的心迹。
“你不能对我说?”对方一句进逼一句。
“不……不是的……”
“那么……我这两个孩子肯定没救了?……”
朱贵铃忽然呜呜地抽泣起来,完全不能自制。
肖天放见指挥长突然失态,心里一酸,眼眶湿热,忙低下头去,不敢、也不忍
心再去看对方。
他想帮朱贵铃的忙。他不愿看到朱贵针和白氏兄弟垮台。这一段,他深深地觉
得,朱贵针和白氏兄弟跟他过去所知道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他们带给他的激奋,
是那种力求充实自信的洒脱。后来他曾去过白家湾,他看见在白家大堂正中墙上挂
着一个比圆桌面还要大的牛牛车本轮。没有人见过比这个更大的木轮,也没有人见
过比这更古旧的木轮。当年白氏兄弟四处流浪,一个蒙古人的勒勒车队收留了他俩。
到黄河边,他俩都病了,几乎死去。他们不愿死。他俩躺在牛牛车上,哭着对天发
誓,有朝一日,他们能发,他俩一定给这“牛牛车”“塑金身,立香火”。“金身”
是没塑,他俩却在自己四进四跨的大院中堂正墙上,供起了这样一个牛牛车木轮。
十六根粗壮的木条支张着由八块沙枣木拼接成的木轮箍。每块轮箍由三层木板钉成。
每层板有一寸厚。钉这些板的铆钉都有拳头大小。为什么要用八块轮箍接成一个混
沌正圆?这应着八卦的乾巽坎良坤震离兑。八块箍板每块都有两根木辐条支张着,
也应合八卦的一极两仪之本意。每块箍板偏偏要三层钉合,是符天地人三才之势。
而它开裂的木纹、残缺的接孔、磨损的轴头、灰黯变色的面容、庞大沉重的质地,
使肖天放确信它所包含的正是整个古老的阿达克库都克荒原所曾有过的。无数次在
它来说已成了以往的纵横交错和碾压啃咬,正昭示着他自己的今日和将来。
他总被它填满。
面对它,哭不出笑不出。他真想长跪在它面前。
他觉得自己就像这个古老的轮上的一根辐条,一个铆钉,一块板,一段已经造
就但还在继续延伸的辙沟……
白氏兄弟能做到的,他按说也应能做到。
他打心底里愿意替他们——自然包括了朱贵铃,做事。
但是,今天这件事,即便对于他,也绝非轻而易举。
作为九个持有兽形力巴的“团首”中的一个,他本应事先得知他们这个向朱贵
铃实施报复的行动计划,但他们没告诉他。他已经失去了一部分力巴团弟兄的信任,
而且这必然是得到其他几位“团首”的默允的。他们绕过了他,撇开了他。当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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