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再也不能否认了。
她爱得不对吗?一股说不清的委屈涌上来,她眼里涌上了泪水。她还要下乡去给李向南送信吗?李向南会不会又端起架子来训自己?
不,她不管这些,她要立刻把信给李向南送去,把情况告诉他。可李向南现在在哪儿呢?他会不会已经离开横岭峪了?这个实际的问题,她却忘了打听。她擦了一下眼睛,看到了自己手背上的泪水,不好意思地笑了。她蹬上车又来了个高速度,一个个商店行人被甩在后面。这个高速度就是她的性格。她为了达到目的就是这样一往无前。她在县医院门口锁了车,问了问横岭峪伤员在哪儿抢救,就往里走。她要找见小胡,问问李向南和常委们去哪儿了?
这是手术室,门紧闭着。门口还站等着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子。她的背影很美,身材风度,美得让小莉有些嫉妒。她转过身来了,两个人都愣了。是林虹。
愣怔一闪而过。两个人都目光冷冷地正视着对方。小莉的目光凝聚着她对林虹的轻蔑,她竭力使自己的目光不闪烁,她绝不先躲闪目光。林虹眼里透出的是把对方一眼都看明白的目光,她看着小莉,觉得有一丝好笑似地打量了一下,然后把目光移走了。她看见的只是一个毫不引起她重视的陌生人。
林虹在风度上明显高一筹的优胜,激起了小莉的恼怒。“骚货。”她眼睛看着别处,压低声从牙齿缝里骂道。
林虹似乎没听见,她扭头打量了小莉一眼,就转了过去。“这是医院,需要卫生。”她平静地说,给了对方一个高傲的侧影。
门开了,小胡从里面出来。
“婷婷怎么样?”林虹急切地问。
“还没脱离危险。你怎么来了?”小胡说。
“看你们车坐不下,我随后骑车来的。”林虹道。
“向南他们呢?”
“去凤凰岭大队了。”
小莉心中更涌上一股强烈的嫉恨,林虹也跟着去横岭峪了。李向南到哪儿,林虹跟到哪儿。真不要脸。火呼一下蹿上她的头。
“小莉,你怎么也来了?”小胡转头发现小莉。
“啊……我要问问你,李向南和常委们去哪儿了?”
“林虹刚才不是说了?”
“我没听见。我问你呢。”
“问谁不一样?他们去凤凰岭了。你问这干什么?”
小莉目光闪烁了一下,“有李向南的信,我给他送去。”她冲着林虹的侧影瞟了一眼,坦然地说。
“急什么?他们明天就回来了。”
“李向南托我的,有信一定想办法当天给他送去。”小莉顺口编道。
“什么信这么急?”小胡疑惑地看了小莉一眼。
“他父亲的信。李向南让我一收到这信,就送给他。”小莉又瞟了林虹一眼,意识到自己的优胜感。
“噢,那你去吧。”
“胡主任。”手术室门开了,一个护士叫道。
“好,等一下。”小胡进去了。
只剩下两个女性。
小莉打量了林虹一眼。“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她尖刻地说道,转身就要走。
这话可谓恶毒之至。林虹感到自己胸口有些打抖,她冷冷地看了看小莉,却淡淡地笑了:“你不觉得你表演得可笑吗?”
小莉一下站住:“哼,看谁笑到最后。”
她恼怒地说道,噔噔噔急步走了。
他说啥就是不下山。
你说得再邪虎,他也不在乎。一个人在山上种了几十年树,看了几十年林,他还怕啥?死活也在山上了。听说明天县委书记要来凤凰岭大队,他还要找县委书记告状呢,看看现在把林子砍成啥样了。
凤凰岭上看山林的老汉闷大爷——他的名字叫赵小闷——还是他那绵羊脾气倔牛性,不管儿子跟来跟去怎么软央求硬发火,他都闷着气不吭声,驼着背在他这间半山腰的小草房前后忙忙叨叨、转来转去着。整整酸枣刺编的小院篱笆,把拾来的枯枝断杈往柴禾堆上堆一堆,从房后青石潭里用瓢舀点水浇浇房前房后种的几畦蔬菜:豆角、西红柿、西葫芦……菜畦湿漉漉的,早就浇过,他还是这儿点半瓢,那儿点半瓢。他手不能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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