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上制服,给人看,我们骄傲;解开这制服,给你看,我骄傲。」说着,她解开了裙子,让裙子直滑到脚下。瘦长细白的大腿,裸露在我眼前。白色的内裤闪出了一下,又被衬衫盖住了。
她面无表情,泪珠就是她的表情。我面无表情,我简直弄不清该怎么表情。「原来就是她!」「原来就是她!」这一想法一直涌在我脑里。就是她,穿了中山女中的制服,昏倒后,送到振兴急救的,现在、就在现在,她又穿起来了。更困惑的是,她还要脱起来了。
「给你看到了我,一半制服又一半不制服的我。」
我没有表情。
「给你看到了我,一半在内又一半在外的我。」
我没有表情。
「朱仑给你看到了她吗?」
我没有表情。
「如果我像日本高中女生一样,穿起水手领的制服,你会喜欢吗?」
我想到A片。我的表情应该动了一下。日本A片中,太多的水手领制服高中女生被强暴着,其中好的,我喜欢,我显然有强暴日本高中女生的情欲。水手领制服,蓝白相间,照保罗·佛赛尔(PaulFussell)「制服论」(Uniforms:WhyWeAreWhatWeWear)的研究,那种制服,代表服从。在我强暴的幻想之下的,被强暴的,不止女生,还有她的制服在内。我终于开口了。
「我想,只要不是日本男人,日本也有令人喜欢的。」
「如果朱仑穿了水手领制服呢?」
「问题太快了的时候,答案要慢一点。」
「你知道为什么今天我来吗?」
我摇摇头。
「因为书架倒了。倒了以后,要快一点。」
我不知道怎么回应,但我知道谨慎。
「可以用一下你卧室洗手间吗?」
我点点头。
她弯腰拉起裙子,又背起书包,走进了卧室。
十多分钟后,我站到卧室门外,看到她躺在床上,下身盖着被,上身穿的,是日本的水手领制服!
走到床边,她望着、我望着。我坐在床边,我望着、她望着。她把手伸过来,瘦白的手臂,从蓝边的短袖伸过来,性感无比。能有一比的,只有一位,名叫朱仑,不是吗?只有朱仑、只有朱仑。
***
五点钟快到的时候,十七岁,走出了卧室。「中山女中」再现在她身上,这次,她没被质疑,因为一切都是真的。临去时分,她似乎微露匆忙,她似乎忙着去赴一个不可知又不可测的约会,去整理「推倒的书架」。她无须留下记忆,只须遗忘,一条CalvinKlein的白色内裤,遗忘在床上。她似乎有意留下信物给什么人看,不能确定的是,信物给的是我,还是朱仑。
这是一个警讯:「中山制服女」又出现了。
唯一的「进步」该是:这回没出现在中山女中,却出现在制服女的邻宅。附带的「进步」是,又加码了「东洋制服女」。
这一警讯,证实了巫神医的「脑前瞻工程」,有了不少后顾之忧。虽然,巫神医早就声明在先,工程还在人体实验阶段,有意外不算意外,因为都在意内。预言了副作用、后遗症、併发症、连锁反应……什么令人沮丧的情况都会出现,最坏的是——朱仑的死亡。
巫神医预言了朱仑、我预见了朱仑,朱仑自己呢?她预知了自己吗?我不知道,也不愿知道。因为她一有所知,又如何面对?如何有能力面对?
我要赶快找到徐太太,在朱仑不知情下找到徐太太。正在这时候,电话响了,急促的声音,是徐太太,朱仑昏倒在家里,救护车就过来,问我可以陪去医院吗?我说当然可以。忙乱了约四十分钟,朱仑躺进了振兴医院急诊室。符副院长正当班,我找上了他,他热心照料一切,快速成立医疗小组,但是,小组的结论却是在最好的照料下,静观其变。动手术?太迟了。病历上,清楚留着上次开刀的结论:不能再开刀了。
急诊室不理想,搬到病房安静观察。病房正是一二一二,安排了二十四小时特别护士在病床边,这是唯一的方式。
朱仑一直昏睡,表情安详。徐太太拉我到外面走道窗前,向我表示感谢。她说一回家,看到外甥女穿中山女中的制服昏倒在床上,就知道出了意外。上次脑部开刀,结论是病不能再犯,犯了就会大麻烦,现在,麻烦终于来了。说到这里,徐太太手机响了,传来的消息竟是祸不单行,她的小女儿在美国出了车祸。徐太太很镇定,说她要暂时离开医院一下,请我照料,我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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