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的十七岁(123)

2025-10-10 评论

  Blake,yes;black,no.
  一首诗的最后一句,出了双胞案,我和大师简单的讨论过,大师夸奖我,要我详细写出来。
  英国诗人WilliamBlake有首诗叫LOVE’SSECRET(爱情的秘密),诗中说爱情是不可以告诉情人的,它只是微风,不是语言。这一真理,我不知道,我告诉了女朋友,虽然千言万语,可是女朋友却离开了我。这时候,一个过客走过来了,诗的最后四句是:
  Soonaftershewasgonefromme,
  Atravelercameby,
  Silently,invisibly:
  Hetookherwithasigh.
  这过客只凭一声叹息、asigh,就带走了别人的女朋友。
  我跟大师说,我可要跟你比一次学问呢,我念的Blake原诗跟你背的不一样,原诗最后四句是:
  Soonaftershewasgonefromme,
  Atravelercameby
  Silently,invisibly—
  O,wasnodeny.
  他用惊讶赞美了我。然后说:这诗可改得真好,原诗O,wasnodeny太抽象了,不如Hetookherwithasigh传神。
  本来,我也这样想。
  但是,有人又使我重新认识了O,wasnodeny,就是他。他从不sigh,好像也从不deny,从不不deny,他似乎比Blake知道更多的LOVE’SSECRET,那就是在deny有无中,绝对不sigh。他理解的爱情像山色、「山色有无中」,山是只安谧、只雄奇,山从不叹息。
  他说:爱情为什么要羼入叹息?
  他说:爱情被俗人「负面化」。
  「负面化」的爱情,从叹息朝下数:烦恼、哀愁、伤感、悲恸、痛苦、忧虑、闹情绪,到愁眉苦脸、哭个不停,他认为这一切一切都太「负向性」(negativetropism),而太「负向性」是不懂得爱情的,因为明明是人生最大的快乐,反被搅得心神不宁、乌烟瘴气,这太蠢了,爱情是聪明人的事,怎么搅进了蠢物?
  他说,少年维特就是第一蠢物,包括他的作者和跟着娘娘腔的读者。贾宝玉也够瞧的,「红楼梦」有一个女读者,着了迷,生了大病,她爸爸气得烧了这部书,女读者大哭大闹、拚死拚活,大叫说:「奈何烧杀我宝玉!」
  他说,文学戏剧里、电影电视里,把爱情题目表现得「缠绵悱恻」,是可以的,但真实生活就不可以,因为要生胃癌、要出人命。
  他这样说着,还露出玩世的笑。
  他这样子的情人,女孩子会喜欢吗?
  他有足够的诗意、足够的神秘、足够的高傲、足够的爱理不理似的,他的人生,没有灰色;他的Shakespeare,withouttears。
  洗澡的革命党
  谁说我是模特儿?我是革命党。
  革命党有反叛性格、革命党为所欲为、革命党用钥匙开门进来、革命党要洗澡。
  大师照例旁若无人、也旁若无模特儿、旁若无邻居的十七岁,他倚在书架上看书,他的书是看不完的,他没看革命党一眼。
  大师叮咛过,要我自自然然,在这两小时里过我自己十七岁的生活。现在,我是想要洗澡的革命党。为什么是革命党?因为不必得人同意,就在人家豪宅里洗澡,只有三种人可以,一是小偷、二是强盗、三是革命党。我是三。
  我躺在他卧室套房的浴缸里。没有关浴室的门、没有关卧室的门,开了音乐,大师用的是StirlingTANNOY喇叭。声音是水。音乐是另一种淋浴。
  大师,偷窥者,要不要偷窥?Brand-new十七岁生活版。但他不会。
  这是我了解的大师。大师会忍住不偷窥浴室里的革命党。
  大师反革命。
  我披了大师的ELLE牌浴袍,走出卧室,坐在书桌旁,打起电脑,浴袍包的是一身赤裸,像包个漂亮的EEL。我打出一行回文:EELWASIEREISAWLEE,我很得意,我请大师即MASTERLEE过来看这行回文,他笑起来,他问为什么见到他以前是鳗鱼,我说鳗鱼最后洄游到大海,可是如今你对我来说,就是大海。他笑了。
  笑的时候,他一闪了浴袍里面,他至少看到一双革命党的小奶。
  我不但写了这篇文章,还替大师写了读后感。读后感只有三行,全文如下:
  多么可爱的一篇文章!
  多么可爱的一个革命党!
  没办法表达我多么喜欢了,只后悔没在浴室里强xx革命党。
  被强xx后的我
  你出题目要我写我,我怎么写呢?因为我不在,我逃离了我,像是十八世纪英国智者所说的:「我没捉到我自己。」(Inevercancatchmyself.)原来我是我的逃犯。
  你说庄子说「吾丧我」,我想庄子让他自己逃掉了,他不像休谟(DavidHume)那么笨,要catch、要捉到逃走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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