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科学知识和工艺技术”“适应新的生活方式和思想方式”
“基本的价值系统的支持”“原有的基本的思想和观念系统”
将“悲惨”将“毁灭”
“生产落后的民族”“科学和工艺上落后的民族”
“失去了”“失掉了”
从这表中,我实在看不出两段文字在记述的文法(descriptivegrammar)上有多少不同。中国语中本没有否定性词头(nega-tiveprefix),所以在"千万不可以轻易的动摇"上,徐先生用了否定词(negativeword)。但他婉转迂回的手法竟在"一定要依靠着"六个字上出了岔。在这六个字里,他表现了语法上强烈的"意志式"(voltiveform)。这充分暴露了他的"原意"所在,更用他自己的话证明了我并没"弄拧"了他。徐道邻的"文化观念"
在中西文化的讨论上,无疑的,徐先生在某几方面远比一些"学术与政治之间"的传统派高明。因为他能跳出圈子外,公然指摘在中西文化的讨论上掺着"民族意识的强烈成分"!
而此种成分,"可使人们失掉了客观的评断"。
徐先生这种看法,表现在他的《文化的论辩》(一九五四年九月)一文中,他认为:
有关文化问题的讨论,必然唤起民族意识。
现在许多公共场合中所表现出来的热烈拥护中国文化的情绪,是在强烈的反映出一种日在蓬勃的民族意识。
我们看明了一个人在不得意时的自尊膨胀——高层的自我认定(exaltedidentifications)——再看许多民族意识的发展,多半都是在困苦灾难的时期。犹太民族在逐出埃及后的"选民"意识,我们在备受强敌侵略后之强调"黄帝的子孙"——我们就可以明了民族意识所包涵的强烈的情绪成分,一种苦闷和忧虑的情绪成分。一个人在苦闷的时候,有许多怨恨恼怒的心情,无处直接发泄,一定要找一个代替的目标。所以凡是民族意识的兴起,一定有它当时的实在的或假想的敌人,因之民族意识的形成主要是反应性(responsive)的,本体多半是敌对性(poiemic)的,态度往往是挑战性(challenging)的,它虽然在表面上充满了理智性的论辩,实体上完全是一种情绪性的产物,所发挥的更主要的是情绪性的作用。
但是过分的民族意识,也可能有不少的害处。因为:
过分的情绪冲动,可能要损伤了清醒的理智,一种强烈的民族自尊心,可使人们失掉了客观的评断:为了强调自己的长处,因而看不见甚或不承认自己的短处;因为发现了人家的短处,遂即忽略了甚至于不承认敌人的长处;这就是我们当年义和团的悲剧之内来。
徐先生这种看法极为正确,他自己能免于用"情绪因素"来看中西文化问题自无疑问。美中不足的是,徐先生的"文化观念"中却又掺着一种"世界博物馆馆长"的好梦!此种好梦之混淆视听比强烈的民族意识还要大。
所谓"世界博物馆馆长"的好梦,就是想拿万花筒式的方法,维持各地文化传统于不坠。尤其那些只在"科学和工艺上落后的民族",大可不必妄自菲薄的改头换面,因为"世界博物馆馆长"正需要你们千奇百怪的老套、五花八门的造形!
我们试看这位"馆长"的意见,他说:
最近几年中,我们又从另外一方面,听到一种对于文化发展方向的敬告。这个警告,是来自正在发展的人性学(HumanEtbology)。这些学者,认为人类文化之生成和发展,全靠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幻想和不同的适应。如若每个人的幻想和适应全是一样的,那么美术就要毁灭,科学就要死亡,而人类就要和低级动物相去不远。所以一个科学的社会,一定要设法维持各种行为和反应中最高度的差异性(当然,也不可以达到一个接近混乱和不稳"的程度)。因为有了多原性(heterogeneity),才有进步可言。而单纯的同原性(homogeneity),对于人类的危险不亚于原子性的战争。而现代社会中文化同原化的倾向——世界性的广播和电视,一版印行几千万份的杂志和画报——其程度是异常可怕的。所以怎样抵制文化的同原化,怎样保存人类文化的差异,正是目前人类的一个生死关头的重要问题。有人主张尽量创设多数的文化焦点,尽量维持原有的许多文化传统;譬如对于若干老的大学,我们尽量保持它们的作风,以维持人类在观念和行动上的差异。(《文化的论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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