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不想让她再这么粘乎乎地摸下去了。“你去睡觉,我想睡着了。”他把妻子的手从脸
上拉开,做出他实在很困的形容说。
妻子说:“我怕你喝多了酒不舒服,就摸摸你的脸,以为你会舒服些。”
“我没什么不舒服,只是想睡觉。”马民说。
第二天马民醒得很早,这也是由于他睡多了的缘故。他爬起床,拿起口袋里的烟,
点上一支又坐到床上,目光很自然地就抛到了墙上那幅周小峰的得意之作上。天蒙蒙亮
了,墙上的画当然是隐隐约约地呈现在他眼里,一会清晰可见了。他盯着画上的那条牛,
事实上只是一个甩着尾巴的牛屁股和一个牛角。我就是那条牛,我就是荒原上的那条牛。
我的感情生活是一片荒原。他对着墙上的画说,珊珊是个精神病患者,我和她不可能在
感情上沟通。你可以想象一个正常人和一个精神病患者在感情上能够相通?
我的感情生活是一片辽阔的荒原。马民这么坐了一个小时,妻子和女儿都起床了。
女儿一起床就爬到他床上,不说话,抱着他的腿还要睡的样子。她是被妻子叫醒的,叫
得早了点,但没办法,女儿吃东西很慢,而他又希望女儿吃好了再去上学。妻子穿着睡
衣走过来,脸上遍布着从梦中带来的疲倦。她见满屋都是烟,瞥他一眼,马上对女儿说:
“天天,洗脸漱口去。快去。”
天天赖在床上不肯起来,两只小手抱着爸爸的腿。“快起来,”马民说,“慢点你
又迟到,你是班长,又拿着开教室门的钥匙,班长要起好带好头作用。”
女儿还不肯起床,马民在女儿屁股上爱昵地拍了下。“听话,你一迟到黄老师就会
批评你。你想挨批评,小班长?”
女儿一听黄老师的名字就爬起来,走进厨房漱口洗脸去了。妻子在灶上煮好蛋,忙
出门去买包子,因为女儿爱吃包子不爱吃面条。一会儿,妻子买好包子进来了。“快吃
包子,还是热的。”
“先吃蛋,”马民提醒说,“蛋重要些。”
妻子听马民这么说,就进厨房里把煮鸡蛋的锅子从液化气灶上端下来,拿到水龙头
下去降温。“又是鸡蛋,横直吃鸡蛋。”天天抱怨说,“我不吃。”
马民一听火了,翻身下床,“你不吃鸡蛋,饿死你这家伙!”
“饿死就饿死,”女儿赌气说,把她那张小脸蛋扭到了一边,表示她不怕饿死。
“我小时连鸡蛋的影子都没见过。”马民大喝了声,“我命令你吃鸡蛋。”
“天天快吃鸡蛋,”妻子已为女儿剥掉了鸡蛋壳,“爸爸会打人了。”
“打就打,”天天说,脸仍然望着那边。
马民觉得自己把她娇坏了,自己什么事情都由她干,她当然就可以这么无视他的存
在,马民一想这些不免就大怒,想起自己当年那么害怕父亲,父亲指东他就不敢看西,
而女儿却不怕他。
“你吃不吃?”马民心想只怕是要树立点威信给她看,就大叫一声,眼睛都瞪圆了,
“你是不怕挨打是罢?”说着他就拍了女儿肩膀一下,这一下拍得并不重,他是知道轻
重的,但女儿却借机哭了。
“哎呀,老子没打你,你还哭?你吃不?”
天天拿起了已剥去壳的那只鸡蛋,哭着吃起来……马民洗完脸漱完口,坐到沙发上
吃着鸡蛋,接着又吃了个包子。他见女儿还没吃完手中的鸡蛋,又来脾气了,“快点吃,
蠢猪。”
马民学着当年父亲那种恶相骂了句,又告诫女儿,“你下次再吃鸡蛋讲价钱,我要
把你打蠢。鸡蛋是什么,鸡蛋是营养,猪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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