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儿(64)

2025-10-10 评论

    “你说的那张彩票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英儿(64)还是虚着说。
    你们在一起说话的时候,我又出去拿柴禾了。隔着玻璃看你们翻字典,然后笑。太阳快沉到树林里去了。屋子里依旧是温热的。
    我挑了点好看的木柴放在炉边的大铜盆里,截面向外。这些柴段也足足有十几年的年轮了。
    “是有一辆吉普车吗?”
    “好象有一个粘辅,”英儿(64)说。
    “这上边说,你如果拿到了四张这样的彩票,号码是不一样的,就可以得一辆汽车了。或者相当于四万块钱的礼物。”

    夏日的风阴阴凉凉地吹着,牧场上草穗起伏,一两丛高起来的婆婆针开着紫花。一头白牛在独自吃草,它躲开那丛苧麻,用宽大的舌头卷草吃,叶子细嫩的草短,它吃几口就换一个地方,好像心不在焉。忽然它站住过身,盯着牧场外的树丛,那好像有一些声音,它把耳朵摇了摇,对准那个方向,嘴巴里的咀嚼却没有停政来。
    “是这吗?”
    “不是。”
    “可以上去,你上来吗?”
    “这好像是打猎用的,边上还放着草呢。”
    “都干了。”
    她把干了的草杆拿在手里一节节撅断。“你上来吗?”那个人在高处问。
    “我早上在那边还看见了鹿呢。”
    “什么鹿?”
    “不知道,那么高。不是梅花鹿。”
    风吹着大树,猎架微微摇乓起来,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有一个树枝摇得特别厉害。
    “这是一棵树。”
    “是嘛。”
    那个人往下看看,又抬起身往上看。一阵一阵云正在飞“你还让我往上爬吗?”
    “那边还有白样树呢。”
    “这是榛子。”
    “你见过?”
    “嗯,”她拿着几个角的小坚果,在手里摆弄。
    “你害怕吗?”
    “怕什么,什么害怕?”她的眉微微皱起来。坚果从她手上滑落下来,又顺着木架的缝隙掉到树下去了。她的目光也跟着从脚下的架子,沿着结实的木梯投到地上。
    那卞人不说话,树叶的光荫在他脸上闪动,他一心一意看着牧场边上的木桩、铁丝网。那些木桩有的已经被虫蛀了。
    在阳光下露出斑斑点点的痕迹。
    牧场上的白牛动了动身子,它依旧向这边看,颈上的肌肉抖动,尾巴摇晃着赶着虻蝇。
    “牛都贪生怕死。”
    “嗯……怎么讲?”
    “都在水边上。”
    “哪儿有水?”那个人偏过头。
    “水槽那。”
    “我还以为就一只白牛呢。”他绕过挡着视线的树杆,看见牧场的另一边有一个金属的罐子。“还有几只。”
    “你给凯斯勒打电话了吗?”
    他回过身看她睫毛上的光,没有回答,她又问:
    “你肯定认为我神经病了吧?眼泪沿着她的面颊慢慢流下来。“我要疯了,肯定就完了。”
    他扶着猎架上被苔绿蒙住的栏杆。盯着她。又转过脸看牧场。那些牛已经喝完了水,散开来,一边吃草,一边往这边移动。除了那头白牛;它们谁都没注意到这两个人。
    “两个牛有角。他说,“那个花牛,好像少块头皮似的。”“一个比一个黑。”她几乎没说出声音来。
    牧场上起了一阵旋风,木架上的干草飞起来,木架也嘎吱嗄吱在暗暗摇动。
    “本来我还想把咱们的大树钉成个塔呢。”
    “今天几号?”
    “八月。”
    “我知道。”
    “八号。”
    “有十年了。”
    “你知道吗?”风好像在分别吹动每棵树,又一下吹动整个树林。那些遥远的枝叶都缠绕起来,发出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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