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革命时期,腥风血雨的武汉,他被起义的士兵抓起来。士兵宣布说,只要喊一声“打到蒋介石”就可或释放。但是他坚持一声不吭,后来险遭枪毙。
广西全州。委员长满面笑容把一枚青天白日勋章挂在自己胸前,称自己“青年精华”。那年他荣升国民党最精锐的第五军中将军长,只有三十四岁。
他是怎样从一个倒霉的军需上士迅速升迁到如今炙手可热的中将高位?又怎样大起大落在官场上几度失意几度起死回生?这里的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始终守定一条信念:死心塌地跟随委员长,绝不三心二意。
如今,他又回到缅甸的土地上。他感到自己正在被迫走一条下坡路。
在他通往权利的道路上迎面挡着两个人:一个是日本人,一个是美国人。日本人拔刀相向,欲置他于死地。美国人则高叫:交出指挥权来!他觉得这两个人对他的威胁都一样,于是不得不两面作战。然而野人山是个大陷阱,他感到自己正在渐渐沉下去,就要遭到灭顶之灾……
军官们焦急地围在昏迷不醒的杜长官身边。
参谋长问军医:“还能找到什么药品吗?”
军医摇头:“奎宁早没有了,连最后一针镇静剂也给长官注射了。”
参谋长:“难道无法可想了吗?”
军医:“办法倒有一个,可是危险很大……放血!”
参谋长看一眼骨瘦如柴的杜长官,毅然决定道:“干吧,只好试一试——天命难违啊。”
军医给病人手腕割开一条口,放出许多污血,然后又从别人身上抽出健康血液源源输进病人血管。这种换血的方法果然起了作用,暂时延缓了杜长官的性命。两天后,当他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时,那位忠心耿耿的常队长却因为抽血后不幸染上败血症,猝然死亡。
雨季给孤立无援的人们带来更大的灾难。
滂沱大雨使天地改变了模样,到处山洪暴发,道路断绝。动物都躲起来,鸟兽绝迹,人们只好天天躲在山洞里,靠着剥树皮挖草根填塞肚皮。雨季不仅使森林里的蚊蚋和蚂蟥异常活跃,而且使得各种森林疾病:回归热、疟疾、破伤风、败血病等等迅速传播开来。有的人一觉睡下去,就再也没有醒过来。有的人误食剧毒的野果和菌类,不及叫出声来就栽倒咽了气。还有的人是怀着绝望走进大森林,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每天都有人倒毙,死亡和失踪人数直线上升。魔鬼慢慢扼住了中国人的喉咙,要把他们化为一滩血水。
四十年后,我在南方一座小城同一位年逾花甲的老人面对面坐着。老人用一种近乎淡漠的声调,同我回忆这段非人的惨痛经历时说:
“……其实打仗并不可怕,死人也不可怕。见多了,自然就不怪。什么最可怕?……我恐怕没法回答你的问题。有一种事情使我永生忘不了,就是……人吃人。活人吃死人,还有活人吃活人。就象大饥馑年代那样……”
他忽然急促地笑笑,把目光移向远方破碎的山影,过了好一阵才平静地说:
“告诉你吧,我也吃过……人。”
6
一个短暂的晴天,幸运之神无意中将目光投向困在野人山的受难者。
一架执行任务的美军侦察机偶然在丛林上空发现了烟火,那是一群中国士兵正在熏马蜂。于是天黑之前,一队美军运输机急急忙忙飞到布帕布姆山投下许多降落伞。这些物品中不仅有食物和药品,还有雨衣、帐篷和一架电台。受尽磨难的人们绝处逢生,这天晚上,这支失踪已久的孤旅终于同外界取得了联系。
重庆。
委员长正在陪宋氏姐妹打麻将。委员长手气不错,兴致勃勃地把象牙骨牌碰得哗啦啦响。
侍从室主任钱大钧悄悄进来,附耳低语:“委座,杜聿明找到了。”
委员长无动于衷。他摸起一只“东”刚要出,突然又缩回手来。宋美龄叫道:
“大令,打的牌可不许赖呀!”
委员长呵呵大笑,把牌推倒:
“我搁牌了。三元会——满贯。你们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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