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诚马上就联想到即将召开的股东大会。股东大会是广大股民惟一一次真正可以行使自己参与管理与决策权力的大会,在这次大会上,要选举产生新一届董事会,然后由董事会选举产生董事长,也就是董事局主席。本来,黄鑫龙最操心的是公司业绩下滑,公司股票下跌,这一关不好过,现在既然股票逆势走强了,说明天不灭他了,正在高兴着呢,而李惟诚却从这个反常的现象中看到了危机。李惟诚相信,天下没有拿钱打水漂的傻瓜,这个时候有人暗中吸纳新天地,如果不是为了做庄,那么就只能是为了投票,为了在即将召开的股东大会上投票。投谁的票?当然不会投黄鑫龙的票,而是投他们自己的票!
作为专家,李惟诚当然知道,股东大会投票不是按人头记票,而是按股票数记票,如果对方直接或间接拥有的新天地公司的股票数量超过黄鑫龙掌握或控制的票数,那么,他们就能控制股东大会,选举产生代表他们自己利益的董事和董事长,换句话说,黄鑫龙就要下台,乖乖地把"主席"的宝座让给他人。
李惟诚感觉到了事态发展的严重性。
按照常理,李惟诚在发现这一严峻事态之后,应当在第一时间向黄鑫龙报告。可是,他对黄鑫龙太了解了,知道黄鑫龙爱面子,这个时候如果李惟诚向黄鑫龙汇报这一情况,黄鑫龙第一反应肯定是不相信,第二反应是相信之后死不承认,第三是承认之后仍然要装着蛮不在乎的样子。如果这样,弄不好会把事情搞砸。所以,这几天李惟诚确实不能去武汉,而是要留在深圳,他在深圳做三件事情。一是要先想清楚对策,二是找适当的机会向黄鑫龙说明这件事情,三是在取得黄鑫龙理解和支持的情况下,用不损伤黄鑫龙面子的方法悄悄地摆平这件事情。但是,他现在还没有想好一个完整的对策,还必须继续想,所以他睡不着。
吴晓春在深圳的这些所见所闻和真实感受余曼丽他们不知道。吴晓春人还没回武汉,关于他增补为集团公司董事的消息已经传真到了华中公司。董事局办公室有一个不成文的惯例,凡是提拔任命的文件,一律在第一时间发至相关单位,具体做法是先发传真,后用特快专递寄原件;凡是降职免职的文件,一律是先用电话悄悄通知有关人员,后用挂号寄正式文件。
华中公司收到传真群情振奋。余曼丽在电话里听了三遍还觉得不过瘾,当即从工地赶回公司。从头到尾认真看了几遍,又打吴晓春手机,不知是太激动按错了号码还是那边关了机,没打通。余曼丽对大家说:"这是集团公司对我们华中公司工作的肯定,也表明总部对我们华中很重视,希望大家继续努力,等吴总,不,等吴董事回来之后,我们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
余曼丽这么一说,大家竟然鼓起掌来,弄得余曼丽也很激动,差点掉了眼泪。
黄鑫龙在集团董事局会议上说吴哓春功不可没,其实,余曼丽才是功不可没。且不说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是她请来的,单就她负责的这个娱乐城项目,余曼丽首先做到坚决不吃回扣,然后和吴晓春一起逐一议标,将价格压降到最低。这还不算,她还别出心裁搞出一套"搭配消费券付款法",具体来说就是根据供货商的大致利润率,确定除支付现金外,还必须搭配支付一定比例的消费券。供货商对此虽然意见很大,但由于余曼丽自己做得正,不再另外揩油,而且消费券是按增值百分之二十配付的,供货商觉得也没有吃亏,最终还是接受了。余曼丽私下对吴晓春说,这一招不但能减轻付款压力,而且能保证娱乐城新开张头几个月的"人气"。此时集团公司提拔吴晓春为集团董事,既是对吴晓春的肯定,对华中公司的肯定,也是对她余曼丽肯定,所以,余曼丽的激动既是为吴晓春,为华中公司,也是为她自己。不知不觉间,余曼丽已经把自己的命运和华中公司的命运以及吴晓春的命运联系在一起了,所以,她激动,激动得几乎要流眼泪。
机场,气氛有些不协调,主要是余曼丽等人的情绪与吴哓春脸上的表情不协调。且不说集团公司的大状况令吴哓春担忧,就是眼下如何兑现主席宣布的"在湖北已经搞到上市指标了"的小处境也令吴哓春实在高兴不起来。所以,吴晓春没有表现出余曼丽想象的那种兴奋中带有得意的表情,相反,余曼丽看到的是吴晓春强颜欢笑的眼神背后隐藏着一丝忧虑。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余曼丽不仅问不得,而且还不能让自己的疑问影响大家的情绪。于是,余曼丽以格外夸张的兴奋语调对吴晓春说:"大家都等你回来开庆功会哩!晚上去红色恋人,我们已经订了一个双台大包厢。"吴晓春这时才注意到,差不多华中公司的全体员工都来了。于是赶快调整情绪,大声地喊:"干吗要等晚上,现在赶去也差不多了。走,直奔红色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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