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相识以来,尹楠还是第一次说出“爱”这个字。
几个月来,家里家外的一切压得我几乎窒息,这会儿,在他艰难地说出的这个字面前,我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我的泪水像开了闸的河水,哗哗啦啦倾流而下。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紧紧抱住他,生怕在我刚刚失去禾不久的悲痛中,再一次地失去尹楠这个唯一亲密的朋友。
这时,尹楠稍稍脱开我一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用他的嘴唇和舌尖亲吻我泪流满面的脸孔。他把我大颗大颗的泪珠一下一下全都吃进肚子里去。
“我爱你的……眼泪!”他说。
我们哭了好一会儿,终于平息下来。
尹楠说,“我只有半个小时时间。然后。就得离开了。”
我说。“你一定得离开,非走不可吗?”
他点了点头,“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我必须得离开这里。”
我们又紧紧地抱在一起,他的心脏如同一只急响的战鼓,嘭嘭撞击到我的胸口上。
我伏在他的肩上,说,“那么,你去哪儿?什么时候?”
“今天傍晚的飞机,乘德航的721航班,十小时后先到法兰克福,再转乘2410航班飞往柏林。”
废仓库的顶部有一扇豁口或天窗,从那里斜射进来一缕荒凉得可怕的阳光,它在棚顶处呈现出一种深黄色。伸进黑洞洞的仓库后逐渐下沉,变成沉默的栗黑色。那光线斜抹在尹楠的脸颊上,像一缕稻草抚在上面浮动。
他的大眼睛在昏黯中流露出一股令人心醉的绝望,黑漆漆地闪亮,一刻也不离开我的脸孔。我举起一只手,抚摸他的眼睛,那眼睛像一朵墨黑的花朵,散发出幽幽的清香。他微伏在我的肩上,头颅弯俯下来,他的滚热的气息便涂抹到我的脊背上,如同在我的脊骨上轻轻抹上一层温热的牛扔。我的双手从后边环住他的肩臂,我感到了他的重量和热量正挤压着我,他的胸骨在我的Rx房上摩挲、移动,坚实的筋骨在昏黯中滚烫地贴紧在我的腿上。我可以看见他的头部的影子一点点向我的身体下边沿动。
我说:“尹楠,我想……要你记住我。”
他说,“我永远都会记住你!”
我说,“我要你的身体……记住我。”
我感到他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了,胸口处发出一阵抽搐,有一种无声的声音回应到我的身体内部。
我抓住他的手,引领着他向那只草堆上残破的木椅靠去。
这时候,尹楠忽然像一个生病的乖男孩儿,不知所措。我示意他坐下。然后,我慢慢解开衣襟,脱掉自己的汗衫,铺在椅上。我双手环抱住她的头颅,使之缓缓地仰躺下去。我把他弓起两膝的双腿拉直,他几乎是不好意思地把他的四肢伸展在我的手臂底下,但他无比温驯地顺从了我。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两只孩子气的细长的大手像是忽然残废了一般,悬垂到木椅的两侧。
我轻轻地抚摸他的脸孔、眉毛和耳朵,耐心而缓慢地向他的耳后及脖颈抚摸,然后,我的两只手使插进他汗衫的领口里边去,触碰到了他脊背上的皮肤。我一直向下抚摸,摸到能够抵达的地方。
他的脊椎骨激动地抖了一下,呻吟般地叫了声我的名字。
我俯下身,轻轻地解开他的衣扣和裤带,他像个心甘情愿的俘虏,任我摆布。他半闭着眼睛,头颅僵紧地扭向一边,柔软的头发便向那一边倒去。他的身体终于滚烫地裸露在我的面前了,我还是第一次准确无误地浏览一个男子暴露的身体,如此切肤地触摸到他的身躯。他的肋骨曲线优美地耸起,皮肤在昏黯中如同白皙的光芒粼粼闪烁。
我不知别的女人是如何记忆她们初恋男人的身体的。
在我的记忆中,他的不太干净的外衣里边的躯体,在这个废仓库里散发出来的洁白而柔嫩的光耀,简直把我照射得头晕目眩。
我侧身坐在他的身边、手指如清水在他弓紧的躯体上活动,不停地一下滑动。
他的躯体倒卧在黑暗中,如同一块水中的长长的礁石,不知如何摆脱眼下的兴奋或是焦虑,只好等待着那如波之手不断地涌动,触碰他的坚硬的胸骨、大腿、腹部以及致命的私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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