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房子(68)

2025-10-10 评论

  桑乔说:“如果责任在他身上,他跑也跑不掉。”
  地方上的干部来了,对戚昌龙说:‘现在是救孩子要紧。蒋老师的事,自有说法,不会对你们家没有一个公道。”
  戚小罐的母亲,就号陶大哭,将镇上的人引来了许多,一时间,把镇医院门里门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二天早晨,戚昌龙见戚小罐依然不省人事,就带了几个兄弟,一路扑进油麻地校园。他们先是将校园找了个底朝上,见无蒋一轮的影子,就踢开了他的宿舍门,将他屋里狠狠糟塌了一通:将他抽屉里的几十元钱和十多斤粮票掠走,将他的几盒饼干掠走,将他的一件毛衣掠走,将一切凡是值几个钱的东西统统掠走。最后,戚昌龙看到了墙上的那支笛子。他一把将它摘下,居然说了一句:“一个流氓,整天吹笛子勾引人家女孩子!”就将笛子摔在地上,然后上去连踩了几脚,直将它踩成竹片。
  出了学校,他们又直奔蒋家庄。
  蒋一轮自然不会藏在蒋家庄。这也是桑乔给蒋一轮的一个主意:“不要藏回家。他们肯定要去找的。就藏在学校附近,反而安全。”蒋一轮藏在了细马家,这只有桑桑和他母亲知道。
  戚昌龙一行,要砸蒋一轮的家,幸亏蒋姓人家人多势众,早得了信,百十号人都一脸不客气的样子,守住了蒋家。戚昌龙一行,这才在踩倒了一片菜苗之后,骂骂咧咧地离去。
  傍晚,桑桑看见白雀总在校园外面转,好像有什么事情。
  白雀看见了桑桑,朝他招了招手。
  桑桑走到校门口。
  白雀连忙走到桑桑面前:“他还好吗?”
  桑桑点点头
  “你知道他藏在哪儿?”
  桑桑不想瞒她,点点头。
  “对他说,这些天千万不能出来。”说完将一个用手帕包的小包递给桑桑,“给他。让他别着急。”
  桑桑知道,那里头包的是炒熟了的南瓜子,以往蒋一轮与白雀约会,白雀总是用手帕带来一包南瓜子。那时,桑桑也可分得一大把。桑桑接过了手帕包的瓜子。
  白雀走了。
  桑桑从手帕里掏了几颗瓜子,自己先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在心里说:“这事就怪你。”他怕蒋一轮见了手帕和瓜子又添一番伤心,就把细马叫出来,坐在地头上,两个人连吃带糟塌,一会把瓜子全吃光了。
  天完全黑透之后,桑桑给蒋一轮送饭去,见他一副心灰意懒的样子,心里很难过。回到家后,就问母亲:“还有办法帮帮他吗?”
  母亲说:“没法帮。”
  “蒋老师没有打他,只是这么轻轻地一推,他就倒了。”
  “他还是推了呀。”
  “我们班坐在前面的同学还说,蒋老师的手刚碰到他的后脑勺,还没有推呢,他就朝前扑倒了。”
  “这说了又有什么用?谁会相信戚小罐是自己无缘无故地死过去的?”
  “蒋老师会怎么样?”桑桑问。
  “活不过来,蒋老师会坐牢的;就是活过来,蒋老师也要受处分的,戚家也不会作罢的。”母亲说完,叹息了一声。
  桑桑就说起他傍晚见到了白雀的事。
  母亲很生气:“她拉倒吧!不是她,蒋老师好好的,哪有这个脾气。”
  桑桑和父亲一起悄悄去看蒋一轮时,蒋一轮紧紧抓住了桑乔的手,忽然像个孩子似地哭起来:“桑校长,我完啦,我完啦……”泪流满面。
  桑乔说:“别这么说。事情也许会有另外的样子。”
  蒋一轮直摇头:“我知道,我知道,我完了……”
  桑桑离开蒋一轮后,心里总想着他要救蒋一轮,想了种种办法,但十有八九都是胡思乱想。有时,还想得很激动,觉得自己是一个救人出困境的英雄。他把自己的一些想法还正儿八经地对父母说了。桑乔听了:“净是胡说八道!”
  桑桑就跑到操场上,坐在土台上接着想。桑桑总觉得蒋一轮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绝对与他有关。假如他一开始,就不给他们传信,他们也许就不会来往;假如他没有将那封信搞坏,白雀也许就不会去见那个谷苇一一不去见那个谷苇,也许他们就会好好的——既然是好好的,蒋老师就不会心情不好——既然不会心情不好,蒋老师就不会去计较戚小罐啃白薯……。桑桑越想
  越觉得这事情与他有关。有一阵,他甚至觉得,这一切,就是他造成的。
  “桑桑,桑桑……”
  身后有人叫桑桑。他回头一看,是同学朱小鼓:“你怎么在这儿?”
  朱小鼓神情有点激动,对桑桑说:“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我记得李桐壶跟我说过,说有一天,戚小罐在他家院子里玩陀螺,玩着玩着,好好的,就突然扑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额头马上就破了,李桐壶他爸抱起戚小罐,让他赶紧去戚小罐家喊人——他家跟戚小罐家是邻居。戚小罐他爸连忙过来,抱着戚小罐回家了,样子并不特别惊慌,也没有大声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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