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语(14)

2025-10-10 评论

  他找回了玉,同时,他还找到了比玉更无价的东西。
  为了一句话,为了一块玉,苏家三代人,历经半个多世纪的磨难,置生死于不顾,终于实现了自己的诺言。

  院子里的梅花开了,有风的时候,醉人的香气便被吹满了小院。
  因为天气的原因,我不能搬了一只凳子坐在树下,倒一杯龙井品茶赏花,只能每次经过梅树时小驻一下,赚一身的香气,然后躲进温暖的书房里慢慢回味。
  我的院子里种了很多花,一年四季,无论是春的桃杏还有迎春,无论是夏的海棠还有木槿,也无论是秋的月季还有金菊,都是艳艳的招展着告诉我:我开了。只有这树窗下的黄梅,在萧杀的寒风里,默默无言悄悄绽放,不用心的观察,即使闻了一冬的梅香,都不会想到是她在吐蕊。
  我可曾给她浇过一滴水?我可曾为她施过一勺肥?我可曾在繁花似锦的院子里多看她一眼?我未曾。
  但是她仍然在寂寂的冬日里,为我挂一树的花蕾,为我捧满院的幽香。
  有客人来时,嗅到了花香会问我,哪来的香气,我只是淡淡的说,梅花开了。
  没有人会给她一句赞美的话。
  花开花谢,感恩的是上天赐予的生命,无怨无悔,想往的是花香遍地的人生,哪朵花是为别人而开的呢?
  而我们,却在每天过着感时花溅泪的日子,花开为别人,花谢为自己,为伊消得人憔悴,还在翻检自己的是非,夜夜难眠。
  有时候,人远不如一株植物更懂得生存的含义。

  从前,有一位曾经很有钱的人,因为生意失败,破产了,万贯家财归了别人。
  他的妻子把藏在床腿下没有被债主翻去的一枚钻石交给他,让他远走重新开创事业,他摇了摇头,他是个男人,不能花女人荷包里的钱,他只身一人离开了妻子。他给别人拉车做苦力,替有钱人洗车,当保镖……世间所有的苦都尝尽了,十年后,他重新发迹,又赢得了千万身家。
  他找到妻子接回家。
  他拉着妻子的手,不无炫耀地指点那一大片的豪宅说:“看,这些都是我们的。”
  妻子笑笑说:“让我看看你的新太太好吗?”
  他愣了愣:“不,你是我永远的妻子。”
  妻子摇了摇头,把那枚藏了十年的钻石放在他的手上说:“既然我不能分担你的愁苦,也不应该享受你的财富。十年前,你一贫如洗时肯舍弃一枚钻石;今天,你富甲天下时,一枚钻石对你来说又算得了什么?我就是这枚钻石。”
  十年前,他完全可以凭借那枚钻石很快翻身,可是他太固执,他要凭自己的能力来证实自己的价值。
  但是他忽略了钻石的价值。忽略了钻石后面那颗比钻石还贵重的心。

  周五去了一趟大连。
  来回坐的都是枯燥的火车,右臂还是不太方便,偏偏都是上铺,爬上爬下就象一只笨拙的熊。
  那个和我一起睡在上铺的兄弟,变换着音调打鼾,就好象成心不让我睡着一样,鼾声时而如雷,时而如风,更多的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声音,一分钟一分钟的折磨着我的耳膜,我就奇怪,他的鼻腔里怎么会弄出那么多怪异的声响。
  在他下铺的是一个女孩,黑暗里不停的翻身,都是天涯沦落人。
  我枕着叠的方方正正的被子,把枕头盖在小腹上,和衣而卧,空调开的有些热,愈发的睡不着。
  我用最笨的方法想让自己睡去,一只羊又一只羊的数,一夜不知赶走了多少群羊,我和羊都是无辜的,被圈在车厢里,忍受一个陌生人用鼾声的凌迟。
  天蒙蒙亮时,那个失眠的女孩下床逃离了车厢。列车员把窗帘挨个拉开,隔着窗可以感受到清晨的美好,新的一天开始了,心情便如晨露明亮的滴在了阳光下,化开的是一夜的郁闷和疲倦。
  更多的人在沉睡着,享受一天里最后一刻的安眠。我小心的爬下去,在车厢连结处吸了一支烟,洗完脸,坐在窗前,太阳温暖的照在身上,一路的风景随着呼啸的风远远的向车后跑去,只有那一望无际的铁轨向前方延伸。
  不知何时,那个演奏了一夜交响乐的兄弟已经悄然下了火车,他睡了一个好觉,想必也会拥有一天的好心情。
  而我,想想一夜的煎熬,看看眼前的景色,脸上会有一种领悟人生的笑意,因为我明白,黑夜终究会过去,阳光会扫去所有阴霾,只要行走着,只在还在路上,快乐就是一只飞来飞去的小鸟,不会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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