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沅洗澡下来,穿一件青莲色的短袖,一条白色的及膝细百褶裙,本来想穿白色的凉鞋,可是在家不穿拖鞋穿凉鞋,似乎有点突兀,只得还是穿上一直在穿的海绵拖鞋。下到客厅,见没人在,听厨房里有声音,便循声过去。日光灯照得厨房如白天一般亮堂。青峦去了澳大利亚半年,人晒黑了,看上去身板也结实了,以前像个书生,现在好像有了很多男人味。性格也似乎奔放了许多,今天见面居然会把她抱起来打转。这种事,以前祖海干的时候他还喝止呢。荷沅倚着门框抿嘴笑视着青峦,心中胡思乱想,等青峦去了美国后,她应该想以前白面书生一样的青峦,还是现在一笑起来牙齿与脸黑白分明的青峦?两种形象会不会在梦中打架?
青峦隐约见门边有人,回头,看到荷沅眼神迷离地在门边发愣,湿湿的长发还滴着水,淌到衣服上,洇开一小块水斑,荷沅一向就是心急,做事不喜欢按部就班。青峦关了“嗡嗡”作响的排气扇,微笑地问:“想什么?”
荷沅滞后片刻才恍然道:“没什么,祖海呢?没见他。” 青峦道:“祖海想起还有一个客户要应酬,他现在很忙吧?”
荷沅也没怎么在意,祖海一向是很忙的,“祖海应酬很多,而且很好玩,上次应酬国外客户,特别在安仁里摆了一桌家宴,我们搞怪啊,好玩得紧。”一边就将那天晚上发生的好玩事与青峦说了。但还是没走进厨房,安仁里的厨房虽然比寻常公房里的厨房大的多,可荷沅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与青峦挤在有点小的空间里。
青峦听了也笑,据他出国半年的理解,可能越夸张的中国礼仪越能被老外所接受,但他还是忍不住问:“祖海在安仁里设家宴,他的意思是安仁里是他的家,你在其中扮演女主人的角色了?”
荷沅不以为然地道:“你小气了吧,帮朋友得两肋插刀,祖海难得开口,怎么能不帮?他即使要征用安仁里一年两年也无所谓,我搬到学校去住就是。”
青峦笑道:“你又心急误会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在宴会上将安仁里归到祖海名下,你又在安仁里充女主人,人家会怎么看待你和祖海的关系?又会怎么拿有色眼睛看你的人品?”
荷沅听着觉得很没道理,认真地道:“我不在意。知道我的人当然会理解我的作法理解我的为人,与我不相干的人怎么想我才不会搭理,他们爱想什么随便。比如说祖海有时很晚没法回宿舍,住在安仁里客房,比如说你这几天也住在安仁里,难道我会因为人家一句乱搞男女关系胡乱同居就把你们都拒之门外?鲁迅先生说有的人看见夏天女孩露在外面的胳膊都能想到女孩衣服下面的胴体,我难道得为此夏天也穿长袖做阿拉伯女人?那我们学柔道的时候还与孔教练肌肤相亲了呢,更乱。我不信世上还有那么无聊的人,你不用太担心。”
青峦被荷沅噼里啪啦地一顿下来说得很尴尬,仿佛他是个借着封建糟粕排除异己,欲独霸安仁里的阴险分子。他明白自己口不择言是因为担心,因为知道祖海对荷沅有意,怕两人经常相对,日久生情。他一点不怀疑祖海什么家宴的设计是别有用心,有造成既成事实的想法,他怕荷沅年轻不懂事,最后稀里糊涂投入祖海怀抱。但是有关他嫉妒祖海在安仁里进出的话他又抹不下面子说,只得悻悻地道:“荷沅,我从没怀疑你。今晚祖海会来吗?”
荷沅没多想,只是觉得有点不满,觉得青峦的话听着很不入耳,但没太计较,青峦回来,她高兴都来不及。见问,笑道:“不知道,祖海神出鬼没,不过来之前会来电话说一声。青峦,我去买两瓶啤酒来好不好?好不容易才能吃到你做的菜呢,我们应该庆祝庆祝。”
青峦一脸了然地笑道:“不许,你又想偷懒耍滑。我可不想知道你暑假提早回校补考。”一边说,一边将一盘西红柿炒蛋和一盘尖椒肉片递给荷沅。
荷沅一早知道青峦的脾性,原也没抱太大希望,只是嬉皮笑脸地不甘心地又做了一下垂死挣扎,“其实你不在的时候我读书还是挺认真的,三门选修课,老师都说了,我不考也会给我PASS了,我做出来的作业摆在那儿呢,等下给你看我做的警报器,老师都说好呢。专业课也还可以的,复习时间安排得挺宽裕,今天玩一晚上不会有事。”
青峦嘿嘿一声奸笑,道:“这话你常说。” 荷沅只得收蓬,满脸郁闷地道:“没劲,很没劲。”
青峦搬出最后一碗丝瓜鸡蛋汤,见荷沅怏怏的,笑着伸手摸摸她的后脑勺,温柔地道:“小妹妹,你什么时候能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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