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四第十天都没有赶路,住在客栈里如末日来临般暴饮暴食,中医都说七分饱,他却要吃个十二分才足,吃喝完了就回床上躺着。他暗自写了张表明身份的纸条塞在枕头底下,怕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起码地方上的官员见到这张纸条会善待他的尸首。
不过陈四还是不敢喝酒,怕酒这发食激出残存于体内的毒性。躺了一下午,眼看着天渐渐暗了下来,陈四心头又是忐忑,又是期待,只盼望平平安安过了这一天。而此时肚子虽然不饿,陈四还是想着要吃晚饭。他取出那张枕头下的纸条掖到怀里,到客栈店堂坐定。老板看见他喜欢得不得了,很少见有那么好吃的客人,连着早餐中餐都山珍海味地吃的,只可惜店里拿不出更好的,老板想起前不久低价卖掉的大乌参,心里真是后悔得要吐血。
陈四坐下后心想,要不来杯酒试试看?但是终是性命交关的事情,他还是不大敢喝酒,要真忍不住,起码也得过了今天,再看个几天再说。
陈四进得迟,店里已经坐了几桌人,听口音是本地人。不过也有个单身的客人一个人坐着喝酒。陈四此时不知怎么的非常有一种想与人聊天的冲动,但是见那人手里握着个酒杯,心里又犯怵,怕喝酒丢命,不喝人家又不喜欢与他说话,只得捺下那个冲动,随小二到他这一天来专属的位置。
陈四本来就不会点菜,以前还知道点个腊鸭,现在看见腊鸭汗毛都会竖起来,只好由着小二安排,好在小二报出来的菜名听上去都入得了口,他也就乐得自己不动脑筋。这餐小二给他安排的是半只香酥童子鸡,岩耳小炒里脊肉,红烧青鱼头尾,白玉翡翠瑶柱汤。
店里生意好,上菜也就要慢一点。陈四不急,反正吃完回房间也是无聊地等着,不如在这儿还可以热热闹闹看别人热闹。先上来一个炸得喷香的香酥鸡,陈四看见那个单身客的桌上也上了半只,看来那人也是麻烦小二点的菜。陈四以前吃过这个,知道这菜得趁热吃着菜体会得出香酥两字。便也不用筷子,拿手撕着吃,童子鸡嫩得很,也小得很,三下两下便吃得只剩最后一个鸡腿。陈四抓着鸡爪子撕咬,心想这小地方做出来的东西味道还是不错的。
等他把半只鸡干完了,才听得小二端着菜出来喊了声:“红烧青鱼头尾啊。”陈四想这道菜是自己的,看来不用干等了。不想小二端菜经过一桌时,其中一人喝得眼红面热地站起来道:“什么黑店,把条青鱼最好的头尾给了别人,拿个鱼身来搪塞咱们,瞧不起我丘三爷吗?给我乖乖放在这桌,否则一桌酒菜我都白吃不付钱。”
小二大概知道那个丘三爷的厉害,又想到陈四毕竟是过路人,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犹豫了一下,看向陈四。却见陈四一双眼睛如刀子一般射过来,陈四这几年还真没这两天这么窝囊过,心里早憋了一肚子的晦气,只是性命交关的时候,调动全副神经感觉自己全身的异样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去晦气别人。但是目下人家欺负到他面前来了,而且还是个他最瞧不进眼的地头蛇,他心头的火腾地烧了起来,什么也不说,只是拿刀子一样的眼睛一下一下地刮着小二。
小二被陈四看得心寒,忙丢下犹豫端着菜要走,这下丘三爷放不下面子了,火气上来,说了声:“我吃不成,谁也别想吃成。”举起蒲扇般的大手一掌扇飞小二手中的盘子,随即两手叉腰,拿眼睛轻蔑地看着陈四。
陈四忽然不知哪里来得无名火腾腾燃烧起来,大掌一拍桌子,只听的“喀喇”一声,一张结实的黄杨木桌应声而裂,一分为二。那丘三喝多了酒的了,见此不知退让,反而迎上去道:“外乡人,想干什么?信不信老子废了你,叫你尸骨无存?”
陈四见他过来,依然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不动,手掌却已经缓缓提了起来。那个单身客本想这种地头蛇欠教训,给个厉害的揍一顿也是好事,但抬头对上陈四的颜色,却是吓了一跳,这哪是人的眼睛,分明与野兽无异。刚刚见他一掌劈开八仙桌,显见是功夫不弱,这掌如果招呼到那个丘三头上,说不得得五官开花开个染料铺子。那单身客毫不犹豫动用内力喝了一声:“住手。”
但是还是晚了一步,丘三不要命地硬是撞了下陈四的肩头,陈四一把抓起他就往外摔出去,夜空中顷刻传来丘三的惨叫,随即只听一声闷响,丘三不知撞在哪里,但却是一点声音也无。冲那一声闷响,谁都猜得到这丘三小命完了。与他同桌的想逃,但是陈四给惹得火大,哪里肯放他们走,脚尖一踢,把张桌子平平飞到门口堵住去路,与丘三同桌的人这才明白碰到煞神了,吓得腿一软,纷纷倒地便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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