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人敲窗问祖海收停车费,祖海拿出皮夹,交钱给人。关上车窗,便将皮夹递到荷沅眼前,笑道:“你翻翻,里面有张你很早以前写给我的纸条,我一直留着呢。你不翻?好,那我来。”祖海从重重叠叠的夹层中翻出一张发黄的纸条,展开来,慢慢念给荷沅听:“祖海,我给你烧了三个鸡蛋,三个咸鸭蛋,注意,一天吃的蛋不能多于两个。铝饭盒里是香肠、白切肉,香肠很咸,正好与白切肉一起吃,省得蘸酱油。一小包橡皮鱼干给你当零食吃。桔子十只,不要不拿去吃。不要总吃快速面,那里面都是防腐剂,多吃死了都成木乃伊。”
祖海念到“咸鸭蛋”的时候,荷沅已经听出是什么了,那些过去的时光,破旧的安仁里,两小无猜的日子,简单满足的生活,那些,都上哪儿去了呢?祖海念得很慢,几乎是念一句停顿一会儿,荷沅听着听着,眼泪早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心中只想着,那些好时光都哪里去了呢?还有那些好心情,还有再捡起来的时候吗?祖海念完,默默看了会儿荷沅,伸手将她紧紧抱进怀里,听着荷沅啜泣,他忍不住也是热泪盈眶。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走过那么多年,长得一张纸都会发黄,可是他心中还是那么爱荷沅,她是他最亲的人。他很不愿意看到荷沅难过,但是又知道,这事情他不赖掉的话,永无宁日。他可以以后再不应酬,但这件事,打死不能承认。
过了很久,祖海才轻道:“昨晚的酒好像是假酒,我头很痛,荷沅,我以后不喝酒了,打死我也不喝酒。最多只是与你回家喝几口。喝酒太误事。”
荷沅早被那张纸条将心化软了,只是心中还有点不甘,泪眼透过随随便便戴出来的框架眼镜镜片看着车后来来往往的人流,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做什么好。但是荷沅心里知道,心中有些什么是不一样了。
祖海一早紧张到现在,如今看样子问题解决大半,心中这才松弛下来,无端地觉得累。放开荷沅的时候,与她商量,“我们附近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头真的很痛。而且我还没吃饭。”
荷沅看看祖海,“噢”了一声,很久才又补上一句:“回家吧,不去普陀了。我来开车,你去买些吃的来。”
“不去普陀?”祖海愣了一下,主意怎么变得这么快。但想到荷沅以前一向是跳跃性思维的,若不是主意乱七八糟,她怎么可能买下安仁里?但他还是耐心地道:“不去就不去吧,我们还是下去吃点热的,我不想啃面包。”
荷沅不得不指指自己的眼睛:“我能见人吗?” 祖海不由一笑:“最多别人当我是人贩子,拐了女学生去卖。走吧,这儿又不认识谁。我想喝口汤,再睡一会儿。”
荷沅只得答应了,与祖海找到一家安静的宾馆,登记入住。正好是吃饭的时间,两人其实也没胃口,真正是喝了几口万年青汤,拿汤送着饭下去了事。
祖海先进了洗手间,荷沅自己倒了杯水喝,喝了又将水杯注满放在床头柜上,回身将窗帘拉上。等祖海出来的时候,见到荷沅已经将两张床收拾好可以睡觉。祖海看着荷沅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沉默了会儿,走去床头,看到床头柜上的一杯水,很认识,他内火比较足,尤其是喝酒后的晚上,醒来经常要喝水,荷沅已经习惯。祖海在两张床中间站了会儿,将四只枕头移到一起。
荷沅的手机在包里面叫唤,祖海过去替她拿出来,送去洗手间,“荷沅,是你们单位的总机,你听不听?”
荷沅连忙关水从浴帘里面伸出一只手接了,祖海顺手将浴巾递给她,自己走开。走到外面,忽然想到,两人还真有点老夫老妻的样子了,互相为对方做什么事,都非常顺手。
等到荷沅从浴室出来,将手机放入床头柜上的包里,躺在床上的祖海伸手拉住荷沅的手,脸上挂着疲倦的笑容:“荷沅,和我一起睡。”
荷沅犹豫了一下,躺到祖海身边,不情不愿。祖海早席卷而上,不由分说将她抱进怀里,问的问题却与风月无关:“你们单位还有什么事总缠着你?”
荷沅道:“唐生年真是好样的,看不出他还有这一手,我昨天小小提醒他一下,他今天一个上午就可以把业务部门搞得鸡飞狗跳,乱象频生,各个业务员都被派出去外面救火,他自己也去。丹尼尔在家遇到问题,又找不到人在旅途的唐生年,无奈只得让小周来问我。”
“唐生年帮着你?聪明人。你回答了没有?”祖海躺下就想睡觉,但还是强打着精神说话。
“我有答有不答,丹尼尔面前我不需要表现,我只要做给朗尼看就行。”话说完的时候,荷沅发觉她的手臂也很自然地搭在祖海身上,一如平时被闹钟叫醒赖在床上的最后十分钟。心中不由也冒出一句粗口,妈的,还吵什么架,有那时间,以后还不如天天拎着祖海耳朵跟他宣讲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以前对祖海都是信马由缰,随他驰骋,以后得想办法做无数软标签,祖海全身上下都贴上“梁荷沅的”、“梁荷沅的”、“梁荷沅的”。“哎,你睁开眼睛,我跟你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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