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一个建筑师跑去当时装设计师?
时装也是一种建筑,唯一不同的是时装是会走动的建筑物。
我只是个做衣服的人,我是裁缝的女儿。
怪不得你的基本功那么好。
没想到他居然称赞我。
可是,你的境界还不够。他吃过烧鹅,仔细地把骨头包起来。
怎样可以提升自己的境界?
你想知道吗?
我点头。
他笑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睡觉。
真给他气死。
虽说是设计界的新秀比赛,但是对手们的设计都十分出色。在那个地方,我忽然觉得自己很渺小。
结果,很合理地,我输了,什么名次也拿不到。虽然口里不承认想赢,但是我是想赢的。
跟杨弘念一起回到酒店,我跟他说:
对不起,我输了。
我早就知道你会输。他冷冷地说,然后撇下我一个人在大堂。
我冲上自己的房间,忍着眼泪,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要给杨弘念看扁。
这个时候,电话铃声响起,我拿起话筒:
谁?
是周蜻蜓吗?
我是。你是谁?
我是徐文治——
是你?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个特辑拿了金奖。
恭喜你。
你呢?你怎么样?
我输了。我拿着话筒哽咽。
不要这样,你不是说,能到巴黎参赛已经很不错吗?他在电话那边厢安慰我。他愈安慰,我愈伤心。
听我说,你并没有失去些什么,你得的比失的多。他说。
谢谢你。
行吗?
我没事的。
那我挂线了。
嗯。我抹干眼泪。
再见。祝你永远不要悲伤。
谢谢你。
虽然输了,能够听到文治的安慰,却好象是赢了。
第二天晚上,我退了房间,准备坐夜车到伦敦。
我不知道是否应该跟杨弘念说一声,虽然他那样可恶,但他毕竟和我一道来的,我一声不响地离开,好象说不过去。
我走上杨弘念的房间,敲他的门,他睡眼惺忪出来开门。
什么事?他冷冷地问我。
通知你一声,我要走了。
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吵醒我?
对不起。我难堪地离开走廊。
他砰然把门关上。
我愈想愈不甘心,掉头走回去,再敲他的门。
他打开门,见到又是我,有点愕然。
就是因为我输了,所以你用这种态度对我?我问他。
我讨厌失败,连带失败的人我也讨厌。
我会赢给你看的。我悻悻然说完,掉头就走,听到他砰然把门关上的声音。
我憋着一肚了气,正要离开酒店的时候,大堂的接线生叫住我:
周小姐,有电话找你,你还要不要听?
我飞奔上去接电话,是文治。
你好了点没有?他问我。
没想到是他,我还以为是杨弘念良心发现,打电话到大堂跟我道歉,我真是天真。
我努力压抑自己的泪水。
我现在就要坐夜车去伦敦。我说。
路上小心。他笑说。
你可以等我回来吗?回来之后,我有话要跟你说。
回去之后,我要告诉他,我喜欢他。
嗯。他应了一声,彷佛已猜到我要说什么。
我要走了。我说。
再见。
谢谢。
在从巴黎开往伦敦的夜车上,都是些孤单的旅客,可是我不再孤单。
在伦敦,我用身上所有的钱买下一个小小的银色的相架,相架可以放三张大小跟邮票一样的照片。相架的左上角有一个长着翅膀的小仙女,她是英国一套脍炙人口的卡通片里的主角花仙子。相架上,刻着两句诗,如果译成中文,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叶散的时候,你明白欢聚,
花谢的时候,你明白青春。
五天之后,回到香港的家里,我正想打电话给文治,良湄的电话却首先打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找了你很多次。
刚刚才到,什么事?
徐文治进了医院。
为什么?我吓了一跳。
他前天采访新闻时,从高台掉下来,跌伤了头。
他现在怎么样?
他昏迷了一整天,昨天才醒来,医生替他做了计算机扫描,幸亏脑部没有受伤。
我松了一口气,问良湄:他住在哪一家医院?
我拿着准备送给他的相架,匆匆赶去医院。只是,我从没想过,走进病房时,我看到一个年轻女人,坐在床沿,正喂他吃稀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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