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来纽约?
他傻呼呼的欲言又止。
你就住在这里?他环顾我的房子。
是的,外面很冷。要不要喝杯咖啡什么?
谢谢。你习惯纽约的生活吗?
我很容易适应一个新地方。
我跟曹雪莉分手了。他突然告诉我。
我愕了一下,为什么他现在才跟她分手?为什么不早一点?
是谁提出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关心这一点。
是她提出的。
我很失望,曹雪莉不要他了,他才来找我。
她爱上了别人吗?我问他。
不。她爸爸在地震中死去,她自己也受了伤,也许这种打击令她成熟了不少吧。我到过旧金山探望她一次,我们每个星期都有通电话,大家愈来愈像朋友,也愈来愈发现我们不可能走在一起。
那天,在电话里,她告诉我,那次地震的时候,她知道我为什么去找她,她看得出我想跟她分手,但是当时她很伤心,她很自私地不想我离开她——
看来她还是爱你的——
你会和我回去香港吗?他突然问我。
你来就是说这句话?
他茫然地望着我。
为什么你不早点来?我等了你这么久,你现在才出现,你不觉得太迟吗?
是不是情况不一样了?他难堪地问我。
你以为我永远在等你吗?你以为你是谁?我要用我所有的青春来等你?我在这里一年了,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为什么要等到她不要你,才轮到我?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私歇斯底里地质问他。
对不起,我认为先把我和她之间的事解决了,对你比较公平,否则我说什么也是没用的。
我气得骂他:你不是男人来的!所有男人都可以一脚踏两船!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骂他,他是一个好男人,他不想欺骗任何人,我却恨他不骗我。他早就不该告诉我他有女朋友,他该把我骗上床,然后才告诉我。
他望着我,不知说什么好。也许,他千里而来,是希望看到我笑,希望我倒在他的怀里,跟他回去,没想到换来的,却是我的埋怨。
你说得对,我不是个男人,我也没权要求你无止境地等我。他难过地说。
我咬着唇:是的,你没权这样浪费一个女人的青春。
我只是希望你和我一起回去。他以近乎哀求的语调跟我说。
如果时钟倒转来行走,我就跟你回去。我狠心地说。
他站在那里,红了眼眶,说:
对不起,我没法令时钟可以倒转来行走,是我没用。
我也不可以。我凄然说。
希望你幸福——他伤心地说。
谢谢你。
再见——
珍重。
我站在窗前,看着他,拿着行李,孤单地走在街上。四处张灯结彩,他是特意来和我共度圣诞的吧?他准备了最好的圣诞礼物给我,可是这份礼物来得太迟了。
为什么光阴不可以倒流?只要他早三个月出现,我就可以跟他回去。
我不能这样对杨弘念,我不能那样无情地对待一个爱我的人。我害怕将来我所爱的人,也会这样对我。
他走了,也许不会再回来。
杨弘念抬了一株圣诞树回来。
这是你在纽约过的第一个圣诞节吧?他问我。
不,是第二个。我说,不过却是第一个家里有圣诞树的圣诞节。
我用一块银色的布把整株圣诞树罩着。
你干什么?他问我。
这样看来比较漂亮。我任性地说。
你没什么吧?杨弘念温柔地抱着我。
没什么。
你有没有想念香港?他问我。
为什么这样问?
我忽然有点想念那个地方。要不要回去?
不。我坚决地说。
远处传来圣诞的音乐。
他用手揉我的眼睛,揉到了我的泪水。
你在哭吗?
音乐很动人。我撒了一个谎。
文治不一定能够立刻买到机票回去香港,说不定他还在机场,孤单地等下一班机。
两天后,我打了一通电话给良湄。
不告诉你,只是想你惊喜一下,文治也是,我们希望你有一个难忘的圣诞节。她说。
我太久没写信给她了,没告诉她,杨弘念又回到我身边。
那怎么办?良湄问我。
他有找你吗?
他还没回来呀,在电视上看不到他。
不可能的,他两天前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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