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不太真实,我需要一点时间来相信。
也许,每个女人都希望生命中有一个杨弘念、一个徐文治。
一个是无法触摸的男人,一个脚踏实地。一个被你伤害,为你受苦,另一个让你伤心。一个只适宜作情人,另一个却可以长相厮守。一个是火,燃烧生命,一个是水,滋养生命。女人可以没有火,却不能没有水。
回来的第二天,我跟良湄见面。她改变了很多。一个人,首先改变的,往往是眼睛。她那双眼,从前很明澈,无忧无虑,今天,却多了一份悲伤。
因为我有一个拒绝长大的男朋友。她说。
你跟那个律师怎么样?
分手了。她黯然说。
为什么?
他根本不爱我。
你爱他吗?
她苦笑摇头:情欲有尽时,大家不再需要对方,就很自然地完了。只有爱,没有尽头。
你还是爱熊弼的。
她摇头:我一定可以找到一个比他更好的。
我失笑。
你笑什么?她问我。
也许每个女人身边都无可奈何地放着一个熊弼。你不是对他没有感情,你不是没想过嫁给他,偏偏他又好象不是最好的,你不甘心,寻寻觅觅,要找一个比他好的,彷佛这样才像活过一场。时日渐远,回头再看,竟然还是只有他——
我不是说过他是我用惯了的枕头吗?用他来垫着我,总是好的。
我真的不敢相信他什么也不知道。他连一点蛛丝马迹也看不出来吗?
他的实验室就是他的世界。别提他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开设自己的时装店。不过手上的资金不是太多,也许只能在商场找一个两、三百呎的铺位,卖自己的设计。
我有一个客户在尖沙咀拥有几个商场,我替你找铺位吧,而且我可以请他把租金算得便宜一点。
真的?谢谢你。
客源你也不用担心,律师会里有很多女律师都是我的朋友,妇女会里也有不少阔太,她们经常去舞会,很需要找人设计晚装。
你的关系网真厉害!
没办法啦,好歹也要应酬那些女人,她们的丈夫都是我的客户和上司。这些人花得起钱,但是都很挑剔,我看你选的铺位,地点也不能太差。
嗯。
我还有一些公关界和新闻界的朋友,我可以找他们帮忙宣传一下,在香港,宣传很重要的。
你好象我的经理人。我笑说。
好呀!你跟随的都是名师,我一点也不担心你没生意。
看来我应该找你当合伙人。
我只要一辈子免费穿你的设计。她笑说。
良湄在尖沙咀一个邻近酒店的商场替我找到一个铺位。我请了一个女孩子当售货员。除了替人设计晚装,店里就卖我的设计。
文治有空的时候,就替我拿布料、送货,替我管帐。为了方便搬运布疋,他把机车卖掉,换了一辆小房车。
从纽约回来之后的那四年,是我们过得最快乐的日子。我是个没条理的人,家里的东西乱放,他却是个井井有条的人,虽然时常会因此吵架,却使我更深信,他是和我厮守的人,只有他,可以照顾我。
时装店的生意很好,九五年初,我们迁到商场里一个比原本那个铺位大五倍的铺位,也请了几个新的职员,还有专业的会计师,文治不用再花时间帮我。
因为替一些名流太太设计晚装,她们时常向传媒提及我,我有了一点点知名度,但是我也从此放弃了替人订做晚装,我实在不喜欢那种生涯,我希望我的设计能穿在更多人的身上。店里开始售卖成衣。
文治的处境有些不同。方维志离开电视台自组公关公司,他邀请文治合伙,但文治还是喜欢当新闻编辑,他拒绝了。
九月中,一份财力庞大的新报纸开始筹备,邀请他过去当总编辑,薪水是他目前的两倍。电视台挽留他,只是加薪百分之五十,文治还是留下来了。
你为什么不走?这是好机会,是你两倍的月薪。我说。
单单为钱而做一个决定,我会看不起自己。他说。
即使不为钱,也应该出去闯闯,你在电视台已经那么多年了。我劝他。
就是因为那么多年,所以有感情。他坚持。
我不再劝他,我知道他不会改变,他是个重情义的人,有时候,我会埋怨他太重情义,可是,这种男人,却是最可靠的。
结果,他的一个同学当上了那份报纸的总编辑,那份报纸推出之后,空前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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