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树上的女人(19)

2025-10-10 评论

  等待的时候,杨韵乐的另一位学生来到,原来我不是最老的一个,那个男人接近三十岁,他戴着一副镜片很厚的眼镜,眼睛小得象两颗蚕豆,他最少有二千度近视。我们闲聊起来,我问他为什么来学小提琴,他说他跟朋友打赌,要在一年内学会一种乐器。
  “在小提琴和二胡之间,我选择了学小提琴。”近视眼跟我说。我认为他作了明智的选择。他那个样子,如果还拉起二胡来,会象失明人士。
  “那你为什么学小提琴?”他问我。
  “为了爱情。”我甜蜜地告诉一个陌生人。
  第一节小提琴课正式开始,杨韵乐很仔细地审视我的小提琴。
  “初学者用不着这么好的琴。”他非常惋惜,好象我会糟蹋这个琴。
  “就是因为这个琴,我才来上课。”我说。
  “好!现在我们开始第一课。我要先告诉你,我很严格,所谓严师出高徒。”
  “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学会拉一首歌?”那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他脸色一沉:“我这个不是速成班。”
  “你应该--”他说。
  我把小提琴搭在肩上,准备跟着他的说话去做:“我应该怎样?”
  “你应该先交学费。”
  是的,我忘了交学费。杨韵乐倒是一个十分市侩的音乐家。
  “第一节课,我只教你拉空弦。你试试随便拉一下。”
  我把弓放在琴弦上拉了一下,十分刺耳,我自己也给自己吓了一跳,杨韵乐却若无其事。他已经见惯这种场面。
  “杨老师,我得先告诉你,我是五音不全的。”我跟他事先声明。
  “二十年来,我教过无数学生,神童也教出几个,没有人难倒我。”他高傲地说。
  第一节课,我学拉小提琴的基本动作。杨家课室的一面墙全镶上镜子,我看着自己拉小提琴的样子,想象有一天,我会和林方文来一个小提琴与口琴的情侣大合奏。
  “你为什么来学小提琴?”他问我。
  “为了爱情。”我说。
  “好,这个动力非常好。如果没有被抛弃的话,你一定学会。”他说。
  “现在年轻人真幸福!”杨韵乐叹息,“可以为爱情学一件东西。那时,我为生活而学小提琴。”
  “那好。生活是更好的动力。”我说,“如果没有死掉的话。”
  我没有把学小提琴的事告诉林方文,我想给他一个意外惊喜。
  第二节课,我开始学拉一首歌,是小学一年级时唱的“TwinkleTwinkleLittleStar”。我依然走音得很厉害,令人毛骨悚然。
  我天天躲在家里学习。
  “你……你到底是否听到自己拉的每一个音符?”迪之问我。
  “听不到。”我说,“我是音盲嘛!我只是牢记着手法,有点象操作一部机器。”
  “你不应该叫程韵,在你的细胞里,根本没有韵律。”光蕙说。
  “你的牙医怎样?”我问光蕙。
  “他很好,只是太缠,天天都要跟我见面。我考试温书,他也要坐在我旁边。”
  “他爱你爱得紧要嘛。”我说。
  “你跟他有没有做那件事?”迪之问她。
  “没有!”光蕙郑重地说。
  “你呢?”
  “没有!”我说。
  “你两个真是圣女贞德。”迪之说。
  “你是色欲狂徒。”我们说。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交上新男朋友。”迪之说,“他做飞车特技的。”
  “是电影里那种浪子?”我骇然。
  “是的。”她笑靥如花,“他随时会死。第一次见他,是在排戏现场。他从熊熊烈火中走出来,那个场面真是壮丽。”
  “好象拍电影。”光蕙说。
  “是啊。事后说起,原来我们在那一刻同时都有感觉。我觉得他好象出生入死来见我一面。”
  “开始了多久?”我问她。
  “一个星期多一天。昨天刚好是我们相识一星期。”
  “今次别冲动,看清楚对方才好。”我忠告她。害怕她又吃男人亏。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别以为他做特技人便很粗鲁,他很细心的,这叫做铁汉柔情。”她抱着我的枕头陶醉得很淫荡。
  “陶醉归陶醉,不要把唾液留在我的枕头上。”我提醒她。
  “他叫什么名字?”光蕙问她。
  “卫安。”
  “听起来好象护卫员。”我说。
  “他的驾驶技术十分好,他曾经在电影里飞越十八辆车。他告诉我,他最大的梦想是有一天能到中国去,飞越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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