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越流越多,眼前开始模糊时,爸爸冲了进来。他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你这个讨债的逆子!你竟然敢自杀,你想让别人戳我脊梁骨吗?”
……
镜子里的男孩脸色惨白,他没死成,出院后又挨了一顿打。
他想起上周在小店里看到的狮身人面像,摊主说它能实现所有的愿望。如果,真的有东西能让他变成父亲想要的“好儿子”就好了。
画面消失,老板还在喃喃自语:“废物,废物就是废物……”
好,很好。
段安洛确定了,没救了。
他气极反笑,直接伸手在司苍裤子口袋里掏出证件,“有证可以弄死他吗?”
可以他就去考一个。
“普通人不能杀。”司苍垂眸瞥了眼自己的口袋,眉头微挑,病秧子拿他东西倒是顺手,手法堪比神偷,他怀疑他练过。
段安洛气呼呼地把证件塞回去,没用就不考了!
他指着瘫在地上的老板,“按照你们的规定,这个渣怎么处理?”
司苍对着手机只说两个字:“后勤。”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脚步声,后勤组的人鱼贯而入,效率高得惊人,前后不超过三分钟。
段安洛啧了一声,“衙门办事就是快,跟当初抓我时一样利索。”
司苍挑眉,衙门?
段安洛目光一转,发现那个狮身人面像嘴角的弧度似乎更大了,像得逞的笑,又像是嘲讽。他拿起来仔细检查了一下,果然察觉到一缕怨气,“接下来查这个串串吧,它有问题。”
司苍接过来看了看,然后递给了后勤组。
但段安洛心里那股火还是没消,回头对着老板踹了两脚。
后勤组的人一愣,看了看司苍,见他没阻拦,有个小伙子试探性地问:“哥,反面要不要再来两脚?”
段安洛痛快地又补了两脚。
两个后勤组的人把老板翻了个面,问段安洛,“哥,侧面要不要来两下?”
段安洛低头看看自己的鞋:“算了,脏了我的鞋。”这鞋是小徒孙在地摊上给他买的,斥巨资49块钱,可不能糟蹋了。
他突然蹲下身,看着老板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诅咒你老无所依,下半辈子霉运附体,财运全无。”
后勤的人心说这混蛋真把大师给气坏了,看看,气的都骂人了。
司苍却看到一丝黑气缠在老板的身上,这是诅咒,应验了。
段安洛满意了,去隔壁小卖部买了一兜冰棍,打开一个大布丁,狠狠地咬了一口,冰凉甜蜜的感觉瞬间中和了残余的火气,舒坦多了。
怪不得后卿那个碎嘴子那么喜欢骂人,骂了能成真,真爽。
段安洛叼着冰棍,把塑料袋往司苍面前一递:“喏,挑一个。”
司苍看着花花绿绿的包装纸,眉头微蹙:“?”
段安洛瞥见他指间的龙纹尾戒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撇撇嘴:“算了,跟你们这种世家大族养出来的人说不清楚。”他故意把塑料袋抖得哗哗响,“让你挑就挑,哪来这么多讲究。”
司苍冷淡地拒绝:“我不吃。”
“啧啧啧,”段安洛摇摇头,“没有冰棍的夏天是不完整的。”
接着他把袋子拎给后勤组,“给你们吃。”
后勤组的小伙子们眼睛一亮,见司苍没反对,机灵地说:“哥,您放边上就行,等收队了我们分着吃。”
段安洛把冰棍往桌上一搁,好奇地凑到后勤人员身边。只见他们麻利地把老板抬上担架,将木质化的尸体装进特制尸袋,连地上那滩水渍都用特殊容器取样封存。
有人拿着仪器到处扫,段安洛在手机上见过类似的东西,跟超大的放大镜一样。他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长得好、脾气好的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优待,更何况他能力强,又给他们买冰棍,自然更加受优待。给老板翻面的小伙子解释:“这是灵力探测器,能捕捉残留灵力和负面磁场,回去放大分析就能追踪源头。”
“厉害!”段安洛眼睛一亮,现代人真聪明,借助工具比人快多了。人会误判,机器不会。
他夸赞时的眼神格外真诚,许群被他看得耳根发烫,不自觉地多瞄了他几眼。
“你一会儿能不能帮我扫一下这个?”段安洛掏出狮身人面像,“我想对比下我的发现和机器检查出来的结果有什么不一样。”
许群爽快点头:“可以,我检查完就帮你扫。”
“谢谢!你忙完叫我。”段安洛又跑到另一个仪器旁:“这又是什么宝贝?”
“净化器。”另一个队员接话,“命案现场容易积聚阴气,灵气复苏后这种地方最容易闹鬼。”
司苍一回头,看见段安洛已经和后勤组的人混熟了。那群年轻人像被花蜜吸引的蜜蜂,争相回答他各种问题。更离谱的是,居然没人问这个连证件都没有的人是什么来路。
白子越也是这样,明明和段安洛是第一次见面,俩人却能凑一起聊半天,有的话段安洛接的驴头不对马嘴,白子越还能顺着往下聊,俩人聊得津津有味。
段安洛到底修炼什么功法,竟然有这种亲和力?
用噬魂幡,会诅咒,偷东西手法娴熟,不会英文字母,不认识狮身人面像。
但是他的资料上显示,段安洛,名牌大学毕业,美术专业高材生。他现在做的,和以前学的,南辕北辙。
再想到白蛇见了段安洛就想往他身上扑,那种亲昵让司苍甚至怀疑段安洛是不是人?
要不是段安洛身上没有一点被夺舍的痕迹,甚至还有天道护体,他都会怀疑之前的那个段安洛已经死了,这个是孤魂附身,或者是什么妖精变的。
这种无厘头的想法一冒出来,司苍就捏了捏额头,那个该死的契约总让他下意识地关注段安洛的一举一动,这种不受控的感觉让他有些烦躁。
不多时,许群扫描完狮身人面摆件,结果显示上面残留的怨气与男孩体内的怨气如出一辙,“哥,崔杨家也发现了这种残留,侧卧的桌子腿用胶带缠了厚厚一层,好像是后来修桌子用的木头。”
也是木头?段安洛点点头,拿过狮身人面像:“这东西你们还用吗?”
“不用了,我们已经做好记录了,回去就能追查源头,看看还有没有类似的邪物。”
段安洛吸收里面残留的怨气,却看到另一幅画面:山沟里的小村口,一棵半死不活的老桃树,在月光下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树下泛着潮湿的土腥气,几个男人挥舞锄头,挖出一个两米多的大坑。
几个妇人押着瘦弱女人来到坑边,一脚把她踹进坑里。
女人挣扎着往上爬,一个男人抡起锄头狠狠砸在她肩头,骨头断裂的声音混着凄厉的惨叫,男人骂道:“贱人!我让你偷人!”
“我没有!”女人满脸是血,手指死死抠进泥土,指甲都翻了起来。
人群里,一个老妇人死死的抓着一个小孩,捂着她的嘴,不让她说话。那孩子也就三四岁,睁着双黑得瘆人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挖土的人。
男人又一锄头抡过去,锄头砸中头部,女人应声倒了下去,鲜血瞬间染红她的脸。
眼看着女人没了声音,有围观的人已经露出怯意,纷纷往后退。男人的手也在抖,但还是咬牙骂:“你个该死的娼妇!我让你背着我偷人!”
女人突然爆发出最后的力气,伸着手,想要爬上去,“我没有!”
“放屁!”男人抡起锄头砸向女人手指,“老子亲眼看见张货郎从你屋里溜出来!”
“对!我们都看见了!”人群里不少人应和,“娼妇!快埋了她!传出去咱们村的姑娘都别想嫁人了,丢死人了!”
这时,小孩挣脱老妇人,冲了出去,“娘!那晚我听见隔壁村的王寡妇和爹说,她怀了个男娃,等娘死了,她就带着家里的财产嫁给我爹。爹还说要去雇个货郎来敲娘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