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方翻脸之前,段安洛紧接着说:“要不你考虑考虑我?他不善妒,我跟你聊……嘶!”
腿上骤然一疼,段安洛不满地瞪了司苍一眼:你掐我干什么?
司苍嘴角抽了抽,下意识地掐了,谁让你胡说八道?
女鬼遗憾,“算了,你们这些臭男人,无趣的紧。”
她坐在椅子上,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喝了一口:“你们和外面那些盯着我的人是一起的吧,你们走吧,我不想得罪衙门的人,你们也不要来打扰我。”
“大姐,你的存在已经影响了普通人,为了你,这条街道都被封了。”段安洛心平气和地跟她讲道理:“你跟我走吧,我是真心喜欢听戏,回去我给你立个牌子,把你供起来,每个月再给你烧戏服,送银子,我还能帮你找观众。”
女鬼愣住了,哪有这么好的事?
随即她自嘲地笑了笑:“长得好看的男人,最会骗人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个念头,总之,下意识就觉得长得好看,不可信任。
“这话说的,你不能一杆子打倒所有人,”段安洛举手发誓:“我段安从不骗人。”
司苍抿着薄唇,眼神复杂,段安?段安洛竟然连鬼都骗!
女鬼看段安洛的眼睛干净透亮,没有一丝轻浮之意,他就是单纯地想听戏,他是真想带自己走?
女鬼轻笑一声,语气复杂地问:“你不怕他吃醋?”
段安洛摆摆手:“不会,你给我唱戏,我给你工钱,他又不是腊八蒜,还能把自己泡进醋里?”
司苍的手指摩挲着刀柄,砍了吧,过会儿还不知道段安洛会说出什么话来。
段安洛看出他不耐烦,低声劝说:“咱们要讲究自愿,强扭的瓜不甜。”
司苍:“但是解渴。”
段安洛惊呆了,你说的好有道理!
他最后又问了一句:“你跟不跟我走?”
女鬼站起来,她不信任他们。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来,段安洛和司苍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俩人同时动手,司苍用刀鞘压住女人的肩膀,定住的瞬间,段安洛的手上灵气飞舞,精准的找到女鬼的魂魄,拘魂,锁魂,灵符从头顶压下来,段安洛往外一扯,女鬼出来的瞬间,灵符落下来,正好落在女鬼的头上,控!
女鬼什么能力都没施展出来,已经被捆紧。
至于她借来的身体,软绵绵的倒了下去,段安洛抬脚,脚背在对方后脑勺落地的时候挡了一下,免得这条人命债算自己头上。
与此同时,司苍脚下灵气蔓延出去,黑色火焰直接冲破鬼域,鬼街消失,这里就是剧院内部,除了他们,空无一人。
守在外面的后勤小组立马冲进来:“净化街道!消除痕迹!天亮之前恢复交通!”
女鬼要疯了,咬牙切齿的骂道:“你们!无耻!”
如果她学会现在的用词,肯定要骂一句不讲武德!
连招呼都不打,俩人同时动手!配合的像一个人一样,无耻!太无耻了!
段安洛歉意的施了一礼:“抱歉,得罪了。”
女鬼身上的怨气升上来,随着身上的灵力绳索传到段安洛身上,被段安洛吸收干净。段安洛再次道歉:“不好意思,笑纳了。”
女鬼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力量不断消失,惊恐的看着段安洛:“……你是人是鬼?”
段安洛笑了笑:“当然是人,换别人来,不会跟你说这么多,为了保护普通人,只能选择杀掉你。”
女鬼嘲讽的说:“杀了我也没有用,只要我的本体还在,我就能在身体里复活。”
这时候,她语气一顿,她感觉到自己的本体被人动了,并且在快速移动,她动了动,身上的灵气反而越捆越紧,她回不去!
这时候,段安洛收到一条信息:段大师,我们找到本体了,这就给你送过去。
段安洛放心了,任务完成,可以领钱了。
再看那个女鬼,已经被气哭了。
段安洛感觉不好意思,大晚上的,他和司苍两个大男人,莫名有种欺负女孩子的罪恶感,虽然她是个女鬼。
段安洛开始甩锅:“司苍,你把她气哭了。”
司苍反问:“不是你说抓回去的吗?”
“你说强扭的瓜解渴。”
司苍:“……”
紧接着,段安洛又收到一份资料:福祥班往事。
点开一看,事情竟然是在一百年前的,时间还不算太久远。
顺着资料往下看了两眼,段安洛下意识的凑近手机屏幕,怀疑自己看错了。
他看了看女鬼,又看了看资料,凑近司苍小声问:“后勤组会不会找错资料?”
司苍一扭头,嘴角差点擦过段安洛耳边,他往后扬了扬头:“一般不会,怎么了?”
段安洛指着上面的字:“这个字念什么?”
司苍眼神古怪:“男。”
段安洛又看了看被气哭的女鬼:“性别,男?你是男的啊!早知道你是个男的,我还跟你废话什么!”
女鬼也懵了,啊?
第48章 这里不是我的归宿
资料中写的是福祥班的少班主玉雪舟,和江南绸缎庄少东家私奔,因突然弃演得罪权贵,老班主被打,三天后,不治身亡。
找资料的人还特意声明:玉雪舟,性别男!
段安洛问:“你叫玉雪舟?”
“玉雪舟?玉雪舟……”女鬼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脑海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头疼欲裂,玉雪舟是谁?为什么这么熟悉?
段安洛看着她脸上的妆,这么艳,说话还用慢声细气的,偶尔还带戏音,她自己不说,真分不清男女。
“玉雪舟……玉雪舟!”女鬼像是受到了刺激,身上的鬼气忽高忽低,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段安洛带着灵气叫了一声:“玉老板?”
这三个字,仿佛一记闷锤,砸在灵魂上,一直压在脑海中的记忆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想起来了。
他是男的,但是从小学的是青衣,唱的是女性角色,艺名:玉雪舟。
在那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女性抛头露面被认为是有伤风化、不合礼教,再加上戏曲表演被视为贱业,良家女子参与其中会被认为有损名节等诸多原因,不得不由男性去反串。
他记不清原来叫什么了,只知道快饿死的时候,被班主捡了回去,取名玉雪舟。
班主在生活上对他很好,但是在学戏上,特别严苛。
学戏好苦啊,明明是男孩子,偏要让他像女孩子一样柔弱无骨,每一次压腿、下腰都痛苦无比,更可怕的是还要模仿女子缠足,学踩跷。
眼神与表情,动态与身姿,每一样都要练,连嗓音都要做到甜美娇媚。
他不仅要像个女人,更要是个美人,举手投足间,每一个动作都是超越生理极限的痛苦。
他记不清自己吃了多少苦,挨了多少打,来听他唱戏的人越来越多,玉雪舟这个名字,越来越响。
可那又怎样呢?再出名,也是个下九流的行当。人们常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连乞丐都看不起他。
直到他遇到那个人,从江南来的绸缎商。
他喜欢听他唱戏,不在乎他是戏子,给他买昂贵的礼物、精致的戏服,甚至为了听他唱戏,连包半年的场。
后来,他爱上了那个年轻俊美的富商。
从小学习女子的一举一动,早已让他在心灵上觉得自己是个女子,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
他喜欢女人的衣服,喜欢女人的装扮,在日常中,甚至喜欢穿女装。
班主劝了他好多次,甚至打过他好几次,可他就是改不了。班主越阻止他,他越有逆反心理。
他知道这样不对,一直把这份爱压在心底,直到对方要走了,临走前问他:“要不要跟我走?”
男人不在乎他的身份,不在乎是男是女,想带他离开这个苦地方,去过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