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尔法庄园的岁月[西幻](168)

2025-10-15 评论

  “栖息着太阳。”法尔法代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他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究竟是哪个地方被他所忽略了呢?

  “啊!”圭多突然握起拳头,捶到了摊开的手心上,像法官落槌,这位纵览经史的聪慧之人已经让他接近了一个有些荒谬的可能性,是的,一个——

  忽然间,一阵狂烈的风刮过,裹挟着风沙和石子,一下冲破了呆在原地的荒凉。不详的预兆涌上心头,这风太怪异了,伴随着轰轰烈烈的巨响,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地下破土,升起,法尔法代当即想回过头,然而为时已晚——

  像一种讥讽,一道又一道拔地而起的墙将他和所有人隔开,那一刹那,时光流转,枯花再绽,破败倾颓重焕生机,而在千钧一发之际,本来一直趴在维拉杜安背包上的猫冲他扑了过来,但他却没能抓住骑士伸向他的手,轰的一下,他就这样被那座骤然间活过来的——玫瑰色的圣堂一口吞了进去。

  “该死,列列根波利斯,你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他愠怒地喊了一句,随即,这份愤怒立马就被他反射性的克制了下来,身形细长的猫匍匐着、警惕着。他站在巨大到让人恍惚的屋宇内,这是一座由桥塔花门组成的殿堂,法尔法代很快就找准方向,抬脚往外跑去。

  等他出了殿堂,所面对的依旧是——无数个分列两侧的柱体,气势恢宏,远古粗狂的气息扑面而来,法尔法代啧了一声,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

  他似乎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

  他只有——唯有如某个魔鬼所愿,重新走入殿堂,他的鞋跟哒哒,一个人——外加一只猫,行走在柱与柱之间,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孤独蛰伏在过于宽广的殿堂里,似乎意图将他们拖入深渊,薮猫不安的呜了一声,紧紧地贴着他,领主弯下腰,把很个头大胆子却有点小的薮猫抱了起来。

  他穿过前殿,往深里走,越是穿过一座座拱门,就越是阴暗,没多久,法尔法代来到一处献礼厅。

  前方是两扇门,一为象牙所制,另一为牛角所制;门上是一男一女的形象,女性手持百合、头戴美冠,男性手戴枷锁,脚边燃烧着烈火。

  双重性别的魔鬼的难题以一种精妙的方式呈现出来。

  【你往何处去?】女人开口。

  【你往何处去?】男人开口。

  法尔法代手一松,薮猫轻巧地从他的怀里落下。

  【我要见列列根波利斯。】他冷淡道。

  【做出选择吧,只有一次机会,错了,留下你的祭品】两边同时开口:【选择你应该走的门,选择符合你的门。】

  【还需要做选择?】法尔法代蹙眉,很快,他不假思索地选择了女性的门。

  【……回答错误。】女身说:【那就留下祭品——】

  【哈?】法尔法代歪歪脑袋,即使面对这样的回答,他也毫不怵,哪怕,也许祭品就是被狂沙卷走的其他几人:【理由呢?】

  【污秽、不详的魔鬼啊,】女人毫无怜悯地垂眸,【不该、也不能选择这一扇门,所有选择此门的魔鬼,你们的心灵终究是承受不了此门带来的后果,只有灰飞烟灭的下场——】

  【如果我说,我不是……】他舔了一下嘴唇,压低声音:【魔鬼呢?】

  【陈述你的证言,交出你的真实……我们能判断你是否说谎,否则,我们会刨去你虚伪的心。】

  首先,如果库尔库路提玛坑他,那祂这辈子都别想再要咖啡了。法尔法代想,既然要求他见的是自己的阿姊,那就没有男性什么事了。

  其次,就法尔法代自己的判断……呵,魔鬼应该去往受尽折磨之地,这是非常符合常理的……而他呢?

  【我不会说自己毫无罪恶,承罪也许是每一个有智之灵的必经之路,而我——没有魔鬼的心。】

  他凭什么是魔鬼呢?这是个偶尔会依靠唯心主义和超自然的世界,而唯心主义就意味着可以钻空子,他有时候还蛮擅长钻空子的,真正高明的谎言就是讲真话。

  就在他谨慎地,开始考虑如果依旧被刁难,他要怎么破局——他能感受到契约者安然无恙,甚至根本不在这里,而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也没有被什么奇怪的力量干扰,有时候,你也会觉得这不公平,装模作样的考验,却要他付诸真实的回答。

  你到底想得到什么呢?列列根波利斯?你到底想要引导他走向何处?

  女人不再言语,而他也伸手,去推开了那扇质朴的牛角门,而如他所料的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很快,穿过献礼厅,前方就是正中心,露天的圆顶,墙壁上是精美的壁画,极其繁华的美,需要穷尽无数人的一生去追求,而从圆顶倾泻而下的,不是纯洁如白练的月色,而是——

  真正的、不掺任何虚假,轻柔而澄澈的华光。

  蹁跹到了正中心的石盘上。

  那几乎可以算作一座简易的祭坛了,是做什么的呢?

  他目不转睛的望着那祭坛,而黑薮猫只是安静地坐在他身边,尾巴扫过,盖在了爪子上。

  为什么从他们落地帕福莲以来就无人照看?为什么唯独此处是与众不同的?饥饿让人陷入贪食,恐惧将人饲养成鸟棚中的鸟儿,战争……虽然也有很多问题,总体却也是一派麻木;其他魔鬼更是……养育着多种多样的罪恶……

  他自己——瘟疫,出于个人意愿,将领地打理得还算过得去。

  色欲呢?按照经书,按照权能,按照广为流传的说法,这里理应肉/欲横流,人人纷然大笑,欲望是带来千般难处,万般苦楚,男女痴缠在一块,欲望的火光中,如此之多的罪恶,湮灭了圣洁的心……

  但眼前是什么呢?寂寥的殿堂,石盘,还有光……

  他的思绪纷繁,太阳石盘、皮特喜欢阅读的小说、石柱、医疗学派、古代哲学、祭坛、血、蔷薇辉石、光芒、医生、沙漠、无人涉足之地……咣当一声,他被惊醒了。

  原来是好奇的薮猫踮着脚走上前,跳到石盘上,拨倒了本该放在那儿的杯子。

  他走上前,俯身捡起了那支纯银的杯子,上面残留着金色酒……是豪麻,他不会认错,落成界碑的仪式上,有着泼洒豪麻酒的习惯……

  倏然间,他想起了一句本该被遗忘已久的、也从来没被他放在心上过的话。

  西采修士的声音从遥远的过去传来,只响在心底:“有关于豪麻酒,有这么一个有意思的传说。”

  “什么?”

  “此乃古代祭祀神癨之酒。”

  “什么是神癨?”

  “广义而言,神秘莫测、掌管自然之力的存在。”

  他说:“——狭义而言,非我族之神,即为神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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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回收过往伏笔嗯嗯

  107章,116章,还有更久远的,其实都有隐晦提到过

 

 

第139章 一种美

  他上前摆正了酒杯,同时也将自己置身在了光辉之下,少年检查了一番,发现石盘上未能合拢的缝隙,这应该是一个装置,薮猫好奇地伸长身子,趴在石盘边上,看他摸来摸去,法尔法代在石盘的底端发现了其中断裂的部分。

  在领地的日子里,他曾经旁观过工匠们是如何修缮物品的,法尔法代不会说自己对此事有多么——精通,因为他总是看到一半就被别的事务牵走,尽管过分热情的人们还真想试图教会——至少是试图让他理解他们的工作内容,除了少部分特殊爱好的贵族,鲜少有上位者会关心此事。

  法尔法代摘下自己的发带,这让他稍长的头发一下子散落,发带上面刻有修复性质的符文,他不抱希望地把发带绑了上去,又下意识地拍了拍石盘。

  什么都没发生。

  当他以为事情就这样无疾而终时,随着咣当一声,石盘上的图案开始分裂、重组,在白日梦一般的光亮中,那些漆黑的罅隙为此时此刻留下了轻飘飘的一瞥,继而严丝合缝地永久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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