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绕着飞了一会儿,爱心模仿着心跳的节奏,开始不断地膨胀,最后变成个巨大的爱心形状拱门停在不远处的半空,等待两人穿行而过。
而晏臻自己,像是单脚踩着滑板似的,身形时不时的歪斜一下,看上去似乎是因为一心二用难度太高,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可能……
“胡闹。”
安斯年低低地批评一句,脚下方向微转,靠近了,手一伸,将晏臻牵住了,看准方向,从爱心拱门里一穿而过。
转回头,向下低掠,剑尾流光几乎要触碰到跃起的浪花,带起一阵清凉的水汽,一群飞鱼跃出水面,追逐着空气中散逸出的那丝木系灵气,翅膀与鳞片在月光下闪烁着点点银光;
晏臻笑出了声,手一紧,腿一迈,又站到了安斯年的身后,脚下那块巴掌大的副剑流光一般汇入了爱心拱门里,在两人身前不远处变幻着各种形状——烟花、玫瑰、钻石,但凡晏警官能想到能捏造出的造型,就这样不停地闪现在夜空里。
渐渐地,放在安斯年肩上的那只手臂,开始试探性地向下滑落,最终坚定地环住了那把劲瘦柔韧的腰身,将他整个人圈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晏臻将下巴轻轻抵在那段莹白的颈窝。
安斯年身体微微一颤,随即后背完全贴合在那方坚实的胸膛上,甚至微微偏过头,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了晏臻的侧脸上。肌肤相触的地方,温热又令人心安。
脚下的飞剑平稳地升高,后尾部带着淡淡青色的剑光流淌,如同划破夜幕的流星,划过一片璀璨的星河,最终悬停在撒满月光的云海之上,仿佛要融入眼前那轮巨大无比的圆月里。
这一刻,天地仿佛静止。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倾听着彼此的心跳声和呼吸声,还有下方,似乎永恒不灭的浪翻云涌。
不知停了多久,月亮已滑落到了西边,海天相接的东方,墨蓝色的夜幕悄然被一缕极淡的鱼肚白刺破。
黎明将至。
当熟悉的花海和三层别墅再次出现在视野中时,天色已经开始放亮,安斯年操控着飞剑,如同归巢的鸟儿,轻盈而精准地降落在饱岛仙居后院的大榕树下。
剑光收敛,重新化作骨钉,光芒略显黯淡地融入晏臻体内温养,两人无声地站在带着晨露的草地上。
晏臻依旧保持着从背后环抱安斯年的姿势,一点也不想撒手。
“天快亮了,一会儿客人都该起来了。”安斯年无奈地轻声说着,双手轻轻向外扯环在腰间的那双大手,打破了黎明前的宁静。
“嗯。”晏臻闷闷地答应一声,却再次收紧了怀抱,深深吸了一口怀中人身上清冽的气息和清晨微凉的空气,低沉的嗓音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和满足,然后缓缓松开,不甘心的手依旧自然地滑下,缠住了安斯年的手指。
两人十指相扣,并肩走向屋内。
一拉开后门,猝不及防的就和良辰打了个照面,安斯年迅速把某人的大手甩开,笑问道:“这么早?没做晨课么?”
“做完了啊,师父,你们回来了?”
良辰的话音刚落,他身后又冒出一声清脆的女音:“师父!”
赵白露带着一脸真诚的笑意出现在几人眼前。
“白露你回来了?闽洲的事……都办完了么?”安斯年走近些,语带关心的问。
“办完了。”赵白露言简意赅的说:“证据齐全,李广山恶意销售假药、造谣诽谤、还有非法侵占、黑恶势力等等,罪名加起来十多条,够他把牢底坐穿了。我亲眼看着他被铐带走的,等到法庭宣判那一天我再去告诉我爸一声。”
至于其他,她没说在父亲墓碑前沉默地站了多久,也没说怎么将墓碑一点点的处理干净。那些翻涌的情绪,被彻底收敛在内里,只余下尘埃落定的平静。
“那就好。”安斯年点点头,也没多问。
一旁的晏臻这才等到了开口的机会,强掩着心虚招呼了一声:“嗯……昨晚几点到的?”
如果没晚点的话,赵白露应该是十一点来钟到的S市,一早也和他发过航班信息的,可他居然把这一茬完全给忘了,让人家一个小女生自己回的民宿……诶,也不对啊,这么些人,怎么没一个发现他俩夜不归寝这事儿,没人打电话的?
赵白露:“对,大师兄二师兄还有璐璐姐来机场接的我,一路也都挺顺利的,璐璐姐不是说师父和你感应到了一件秘宝,怎么样?找到了么?”
谢天谢地谢谢老妈,靠谱的周璐。
晏臻在心里松口气,决定以后怼妹妹的频率可以降低百分之五。
他随口胡诌:“嗯,找到了,特别厉害特别棒,完美无缺的一件秘宝。”
找到了天下最厉害最棒最完美无缺的秘密宝贝男朋友。没毛病。
可也许他夸得太过,赵白露好奇的追问:“啊?那么厉害啊,长什么样啊?”
晏臻一摸口袋,除了手机啥也没有,就连一开始拿在手里准备装零食的布袋子都不知道丢在哪儿了。大概率在剧场外的那个半坡草地上。
安斯年忍着笑,从裤兜里掏出那个心形的贝壳,在俩徒弟面前晃了晃:“‘九九玲珑潮音同心佩’,水系至宝,深海八百米才能采到。”
“哇,这么厉害?”没见识的良辰发出了诚挚的感叹。
赵白露礼貌的‘哇哦’一声,没好意思说,这九九什么什么佩看上去不就是个鸡心蛤的壳么?因为颜色漂亮形状又像个完美的心形,很适合拿来骗骗恋爱中的小女生,公海里再常见不过了,一网下去一大片,她当时就靠卖这个网红贝壳攒了一笔私房钱。
安斯年小心的收好了定情信物,良辰还在意犹未尽地赞美:“师父你太厉害了,昨天的比赛也是,那颗蚝珠超厉害的是不是?我阿哥说能感应到灵气波动呢。”
“比赛?什么比赛?啊,我错过师父的比赛了?”赵白露有些遗憾的问。
师妹求问,良辰一下子就来劲儿了,“哇!白露你错过好戏了!”
他迫不及待地分享昨天的盛况,“师父拿了个金牌!就那个厨艺比赛!你是没看见,可精彩了,那个丹什么尼气得啊,还有那个王会长,脸绿的呀……”叽叽喳喳地复述完比赛反转的经过,完事儿情绪激动之下居然大着胆子捅了捅安斯年的胳膊:“师父,金牌呢?拿出来给师妹看看呗。”
金牌?
安斯年转头看向晏臻。
“……在车里。”
“车呢?”良辰往外窜了两步,从餐厅的落地玻璃看出去,猛犸象的专属车位上空空如也。他满眼的惊奇:“师父,晏哥,你俩采了宝贝走回来的?车去哪儿了?”
猛犸被遗忘象应该还在鹿角港沙滩停车场可怜兮兮地等待着主人吧。
安斯年有点忍不住了,又尬又想笑,可这也不能全怪晏臻,他自己不也完全忘了么?
窘迫之下,他无情地甩了锅:“嗯,总之在车上,你让晏警官给你们拿出来看看,我先上楼洗漱一下。”头也不回地走上了楼梯。
晏臻:“……”
“咳”
他干咳一声,色厉内荏地吆喝:“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以后钉在前台墙上,让你们看个够。白露你早课都做完了么?还有良辰,你这切墩的功夫什么时候能出师?老板昨天出了那么大的风头,指不定立马就有踢馆的、打卡的上门了,总不能随便来只阿猫阿狗也让你师父出面吧?你的手艺得赶紧拿出来啊!”
晏警官万万没想到,他就是随口说说想把尴尬场面对付过去而已,可居然言灵似的,中午饭刚过,就有人找上门了。
他当时在前院空地上给停车位刷漆,一辆迷你开了进来,下来一位约摸四十出头的精致潮男,头发用发蜡打理得一丝不苟,穿着件设计感极强的真丝衬衫,手腕上戴着串品相不错的檀香木珠,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透着十足的精明。
一下车第一眼看见他就双目一亮,一张嘴,地方口音十足的就叫开了:“喔唷,小阿弟,这里是饱岛仙居吧?帮帮忙问一声好伐?吾是从魔都特地飞过来咯,就想见一见安斯年安仙厨啊!喏喏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