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回复“收到”,通讯录上突然冒出个红点,名字和发来的认证信息都只有一个“。”
好在头像上的那只黑猫他认得,灰绿色的眼睛,跟真的豆汁儿颜色有些近似。
通过了好友,这人一言不发的转了账,六万一千,一分不少,安斯年点完接收心里嘀咕,也不怕加错了人转错账啊?
既然晏先生这么爽快,晚上这顿饭还是可以再照顾一下的。
其实安斯年有点馋海鲜砂锅粥了,虾蟹煲出来的米粥,撒上香菜,再加上一勺黄豆酱,味道鲜美得没法说。可这粥必须烫食,冷吃的话多少有些海腥味,晏臻大概率是吃不了的。
那就冰粥好了,至于豆汁儿老爷,另外给它准备一份猫饭。
冰箱和储物间翻找一回,安斯年决定做个紫薯山药冰粥。所谓紫薯补血,山药养胃,财大气粗的客人还是要好好活着才行。
将紫薯蒸透后捣成泥,摊在筛子上晾上一会儿,水分的蒸发会让花青素浓度飙升,紫色会比新鲜的时候深上几度,犹如陈年葡萄酒的沉淀色,会让冰粥的颜色更美。
戴上手套,把铁棍山药去皮后放进柠檬水里浸泡一下,同样切碎了捣泥。
粥底是大米、糯米和薏仁,熬到半个钟的时候加入紫薯和山药泥,再熬上十五分钟后加冰糖,总体火候也就一个钟头,粥就熬好了,最后放进冰箱冷藏,搞定。
吃之前还可以加些桂花蜜,更添风味。
做好了准备,离吃晚饭的时间也还早,安斯年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稍事休息,顺手翻开一本植物图鉴,琢磨着地球植物与九嶷那边的区别。
作为一个木系修士,炼丹基本上可以算是基础法门,只是他以前一直没有筑基,没法用真火炼制高级丹药,所以也就学了个皮毛,只会炼制几种最低级的丸药。
现在最大的问题,反而是地球的植物与九嶷的差别太大,属性和药性需要重新实验才行。
页面图片展示的这个幽灵兰,整朵花像是漂浮在半空中,和他所知的“素金六瓣蝶翼草”外形极像,同样的没有叶片。
这种草是“延寿丹”的主材,在九嶷,那些没有灵根的普通人想要长寿,只能吞服这种丹药,一颗可以增寿五十年,但一辈子也只能吃上一回,后面无论再磕多少粒都没有效果了。
安斯年打开搜索器,问“幽灵兰大概多少钱一颗?”
AI升级后的搜索器速度极快,一两秒就弹出了答案。
一千五?
稍微贵了点,但也还能接受,和他一天的餐费差不多……
等会!
后面还有一个……
万?!
一千五百万一株,而且有价无市。
安斯年叹口气,这么比较起来,刚刚落袋的六万一瞬间就不那么香了。
什么时候才能挣够这笔钱啊……
他半靠着沙发躺下,阳光透过纱帘打在地板上,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空调轻微的嗡嗡声,还有胸口一下一下的心跳声,像是在空荡荡的胸腔里敲击的木鱼。
“应该都过得很好的吧。”
无数次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又像是安慰自己,就这样自我说服了好一会,他还是没能忍住,手指滑动,点开了“梁好彩”的朋友圈。
梁好彩是他的妈妈,比较典型的粤洲女性长相,一条条翻看下去,全是弟弟的近照:睡觉的,长牙的,被妈妈抱着逛公园的,一岁多的男宝笑得像个小天使。
回来十几天了,他好几次想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可惜只要一想到那个夜晚,勇气就瞬间消失了。
有时候,安斯年也会想,如果当初不是那么巧,被当众发现了性向,如果他不是那么老实,一五一十交代了所有,现在的生活又是怎样的呢?
他还会去北漂么?还会成为猝死的牛马穿越么?
还会有安嘉树么?
嘉树,多美好的名字,是希望他成为安家的栋梁,笔直如参天大树吧。
但是,弯曲的树难道就不是树了么?
栽培养育了二十年的感情就能在一夜间统统消失?
安斯年不知道,他也没有执念一定要知道,漫长的三百年已经把很多事情彻底冲淡了。
但现在有了机会,生育之恩得报。
如果家人们没有灵根,那么,一人一颗“延寿丹”算是他最后的心意了。
说来说去,还是得想办法多挣钱才行。
结束emo,安斯年翻身坐起,刷着手机下单了一些灯光三脚架之类的,他准备开个直播,扩大一下业务范围,顺带宣传一下自家民宿。
一下午就这样过去了,天色渐渐昏暗,到了晚饭点,晏臻拿着他的保温盒下楼了。
安斯年将一大碗精心熬煮的养生冰粥放到他面前,这人显然愣了一会儿,薄唇翕动了好几下,才慢慢吐出一句:
“……你用……高锰酸钾煮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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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蜜汁叉烧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么?
因为是紫色的所以就是高锰酸钾?为什么不干脆说我用青化物煮的粥?
安斯年的眼神略有点忧郁。
一个对视,晏臻讪讪的挪开了视线。
他当然知道这不是高锰酸钾,只是粥的颜色太漂亮,浓紫到冷艳,让他想起了初中化学课上见过的溶液,一时就想开个玩笑而已。
是笑话太冷了么?
又或者他脸上的疤太吓人、表情太过严肃?
对方完全没有被逗乐的迹象。
“……不是,我的意思,这个紫色……”
紫什么紫,压根不是颜色的问题,习惯了冰冷嘲讽的嘴说不出有温度的赞美话而已。
晏臻语塞,一时想不到要怎么圆场,干脆就着碗猛猛喝了一大口。
可也就因为太大口了,吞起来看着十分艰难,倒像是很勉强很难喝的样子……
安斯年这会儿没功夫计较这个了,他突然听见三楼低低的一声呜咽,是昏睡快一整天的陈皮醒了。
反正也算是尽过了心意,是嘲讽还是嫌弃那也随便,爱喝不喝吧。
他随意点个头,快步往楼上走。
刚进门,一团毛茸茸扑了上来,安斯年控住狗头,皱着鼻子推远了些,笑道:“昨天的澡算是白洗了……真臭!”
一天的功夫,陈皮长大了一倍有余,原本干净蓬松的毛发根部,被伐毛洗髓分泌出的黑色油污覆盖,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听见这句话,它自动自觉的走向洗手间,还不时回头看一眼,看看安斯年跟上来没有。
看来灵智大开啊。
有了它的配合,没费什么劲儿,安斯年很快就将狗狗收拾干净了,带着下了一楼,饿了一天的小家伙在厨房吃了整整三大块牛排,那副狼吞虎咽的模样,衬得一旁吃猫饭的豆汁儿无比的优雅。
猫猫狗狗第一次见面,还算挺融洽的,或者也是因为豆汁儿老爷年纪大了不想动,陈皮吃得太撑动不了。
总之各自盘踞在厨房一角,连眼神都没多瞄对方一下。
这情况,其实和它们的主人也差不多,安斯年下了楼,喂完猫和狗,就坐在桌子边安静的喝粥,晏臻好几次想张口说话,又默默地咽下了。一顿晚饭吃得安静无比,和前两顿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
这样也挺好的,反正他早就习惯这种安静了。
直播器材到得很快,当天下单,第二天下午就到了,只是送快递的大叔有点抱怨,嫌这山路太难走。
安斯年本想打包些刚出炉的蜂蜜小蛋糕给对方联络下感情,可惜话还没出口,那人丢下几个包裹,骑着电驴直接就甩屁股走人,嘴里还嘟囔什么“再也不来了”之类。
那就算了吧,看来与他做的食物没有缘分。
拆了包裹,按照说明,调整好环形补光灯的角度,架好三脚架,安斯年开了直播。
他没打算露脸,要突出的是美食,和他长什么样子没关系。
拿出冰箱里放了一整天的陶瓮,揭开保鲜膜,经过腌制的梅头肉泛着鲜亮的光泽,秘制酱料在镜头前冒着细小的暗红色气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