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发财树?
晏臻一个激灵,突然想起来,那天被安老板拍进那普男身体里的惨绿色叶片状的符文,可不就是发财树的叶子?
大概就是用这棵树造的符文?没能看出什么名堂,他放弃了深究,视线再转。
旁边是一个小型的开放式厨房,面积虽然不大,可是家伙事儿应有尽有,高端的嵌入式厨电、闪亮的刀具架、琳琅满目的调料瓶,最别致的是离岛台不远靠窗的地方,深咖色的藤蔓状枝干从天花板上优雅垂落,缠绕着形成了一张天然的餐桌,桌旁放着两把同样扭曲造型的木椅,应该是安老板解决早饭和宵夜的地方。
什么时候……能坐在这里,哪怕只是从他的面碗里分享一口热汤呢?
这个念头一起,就如同野草一样,在晏臻心底疯狂滋长着。
再次转身,起居室的另一边是条宽阔的通道,隐隐能看见尽头两个分岔的房间,是书房和卧室。
忽然一丝带着潮湿的淡香传来,安斯年穿着宽松的纯棉T恤和长睡裤走了出来,刚吹干的深棕色自来卷,发丝蓬松柔软,他正随意地用手指梳理着,
那发丝与指尖缠绵的模样……他也好想感受那份柔软!
晏臻几乎是用了全部的意志力才将自己的视线撕开,强迫聚焦在安斯年的脸上。
“嗯,淋浴间在卧室里,”安斯年抬手指了指通道尽头右侧,语气平静无波,“快去洗漱吧。”
“哦…好!” 晏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和紧绷。
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脚步有些发飘地朝着卧室走去。
卧室内的光线处理的挺巧妙,没有主灯照明,隐藏式的灯带漫出温柔的暖光,床头两侧是极简的壁灯,柔和的光线落在纯白的大床上,连纯棉的床罩似乎都在散发着诱人抚摸的光晕。
淋浴间和洗手间套在一起,位于房间的右侧尽头,穿过时能看见步入式衣帽间的一角,安老板的衣物基本都是黑白灰的基调,T恤居多,正对着门口的这一件胸口上,印着一只眼神锐利的杜宾犬头像,又潮又酷,还带着点反差萌。
晏臻的嘴角忍不住向上弯了一下。
终于踏入了淋浴间。
门在身后轻轻的合拢。
空气中还残留着湿气,带着浓郁的个人气息,如同一个无形的拥抱瞬间将他包裹。
温度明显比外面高出几度,闷热感扑面而来。
想起也许就在几分钟前,那个人就站在这里,水流滑过他的身体……蒸汽模糊了他的轮廓……修长的背影被氤氲的暖光勾勒出流畅的线条……温热的水流沿着紧致的肌肤蜿蜒滑落……水珠滚过清晰分明的锁骨,划过那支神秘的绿色藤蔓刺青,最后消失在腰际的凹陷处……
晏臻浑身的血液“轰”地一下涌向头顶,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发烫。
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挪到花洒下,动作僵硬地拧开了水龙头。
温热的水流,如同情人的抚摸,猛地从头顶倾泻而下!
水流冲刷过他因紧张而绷紧的耳后皮肤,顺着后颈淌过肩头,沿着紧绷的背脊一路蜿蜒,最终淅淅沥沥的砸在冰凉的地砖上。
这个位置,是他刚才站过的位置么?
这水龙头,他修长的指尖刚才也曾拧动过吧……
金属的水管倒映出的模糊人影,也曾经是脑海中魂牵梦萦的那张脸。
还有这哗啦啦的水声,他在外面……现在也一定能清晰无比地听见吧?
晏臻完全忘了自己五分钟战斗澡的习惯,忍不住的眼睛乱瞄。
正对面墙上格子间里的沐浴露是没见过的牌子,但仍然是薄荷味儿的,他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按下一管,淡绿色的液体在手心里散发着凉凉的薄荷清香。
这味道……几分钟前……还曾有幸变成了泡沫,亲密地覆盖在某人紧致光滑的肌肤上!!
可是奇怪了,薄荷明明应该很清凉才对,这股清凉感非但没有压下心里的邪火,反而像在滚油上泼了一瓢冷水。
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感从丹田处炸开,野火一般瞬间燎原!他的脑袋嗡的一声,像是塞进了一团烧红的烙铁,晕眩着,直到眼前阵阵发黑!
更要命的是……
有反应的,绝不止是脑袋!
晏臻下意识地低头一看……
“艹!”
一声短促而粗粝的气音从他齿缝里挤了出来!
这不光起了势头,反应还越来越强烈。
巨大的慌乱顿时胀满了心口,在这种地方,在老板的淋浴间里!
如果……如果……没有如果,这后果他根本不敢想象,甚至不敢有任何轻微的动作去安抚解决,就怕彻底引爆了那根弦。
现在该怎么办?
之前光想着进安老板房间是多美的事儿了,完全!没有!料到!自家这位小兄弟竟是如此的不识大体、不分场合、不讲武德!竟然在这种要命的时候跳出来搞事情!简直是在把他往死路上逼!
羞耻感和失控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灼烧的欲望,晏臻几乎是凭着求生的本能,粗暴地扭动了水阀,温水立刻变了冷水,毫不留情的兜头而下。
刺骨的寒冷激得他浑身一哆嗦,皮肤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然后效果并不大。
那家伙非但没有偃旗息鼓,反而像是被冷水彻底激怒了一样,变得更加汹涌、滚烫。
皮肤表面被冷水冲刷得冰凉,可内里却被烈焰炙烤得快要融化,这简直就是酷刑——冰火两重天!!!
就在这濒临崩溃的极限边缘!
晏臻的脑子“嗡”的一声,仿佛被一根烧红的铁锥狠狠凿开!
无数被深埋、被刻意遗忘、带着血腥黑暗和绝望气息的记忆碎片,如同挣脱了牢笼的凶兽,撕扯着冲入他的意识……
……阴暗潮湿的废弃仓库角落。
那个被怀疑是眼线的底层人员被反绑在锈蚀的铁管上,瑟瑟发抖,年轻的脸上充满了惊恐与哀求,一个冰冷而残忍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带着戏谑和怀疑说:
“……小刀,够不够资格跟着我,证明给大家看看吧……”
众目睽睽之下,他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枪口稳稳顶着对方的额头,那双绝望的眼睛死死瞪着他,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似乎在祈求最后一丝渺茫的生机。
他没有丝毫犹豫,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
用食指,扣动了扳机。
血点混合着灰白色的脑浆,是世上最肮脏的喷泉,溅射在他冰冷的脸颊上,他甚至没有眨眼,只是缓缓收回枪口,任由那具躯体软到在地,冷漠的抬眸,看向众人……
可是没人看见,他握着枪的手指,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随手扔过来的那把枪,仿佛有千斤那么重,压的他几乎无法呼吸。
……一艘破旧渔船的昏暗底舱里。
腥咸的海水味混杂着劣质烟草和汗液的馊臭,昏黄的灯泡在头顶摇晃,投下扭曲的光影。
他熟练地用指尖捻起一点白色粉末,凑到鼻子下嗅了嗅,又放进嘴里尝了尝,用黑话切口报出一个数字和交割地点,甚至亲手搬运沉重的包裹,每一步都是那样老练、镇定,仿佛天生就浸淫在这黑暗的泥沼里。
可是没人知道,指尖的粉末是世上最灼热的熔炉,一刻不停的灼烧着他的灵魂。
……一次不太重要的交易出了岔子,聂勇昌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眼神里透着一丝明显的不悦,他二话没说,手起刀落,左腿上三刀六洞鲜血淋漓,他将染血的匕首放在老大面前说:“这条命都是您的,下次再有闪失,我把头搁这儿”。
老大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没人知道,左腿旧伤叠新伤,剧痛钻心,不得不植入了一块冰冷的钢板才勉强维持行走。
还有……枪声大作中,逆着人流扑向了老大,用身体挡开流弹的他……
最后,在冰冷刺骨的海水里,用双手紧紧掐着喉咙的伤口,挣扎着却死也不肯放弃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