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动作,沛然的灵气被强行收束、压缩,如同实质的液态光流,精准地烙印在猛犸象厚重的车门和引擎盖上!
晏臻屏住呼吸,目不转睛。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个个复杂玄奥,散发着无形波动的透明符文,正被安斯年用精纯的灵气为墨,以神念为刻刀,“写”入这钢铁猛兽的躯壳之中。
每一个符文的成型,都引得周围的空气产生微妙的扭曲。
皮卡沉重的车身在灵符的压力下,渐渐开始有些颤抖了,发出轻微的嗡鸣,像是某种沉睡的巨兽,正被超凡的力量唤醒,发出了适应性的低吼。
然后就见他微微蹙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拍了拍猛犸象的车门,“啧,这铁疙瘩,比我那小电鸡也没强到哪儿去啊,灵气传导阻滞太大,灵纹承载有限……最多只能烙印三个基础符文。”
“哪三个?现在已经两个了?”
“嗯,‘归引’和‘息流’是必须的,一个是核心,一个是基础。”安斯年耐心解释,“‘归引’能让灵气对车子进行操控,‘息流’破风减阻抵消引力飞起来……”
他顿了顿,目光从车身再次扫过,喃喃自语:“还剩一个符文位,刻什么好?”
“当然是屏蔽,能完全隐身就最好了。”晏臻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安斯年:“我当然知道要屏蔽,问题是,一级的基础符文里有屏蔽效果的就两个:‘净空’和‘净念’,要么屏蔽视觉要么屏蔽听觉,只能选一个了。要不就‘净空’?只要看不见,哪怕听见了应该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就好像最近频发的异闻一样,雷雨夜总有人说听见了龙吟,甚至还录视频录了下来,可是光有声音画面什么也看不见,到了最后一样的死无对证。
“不能一块儿么……”晏臻小声嘀咕一句,然后疑问:“这两个到底是什么原理?”
“‘净空’符,本质上就是个幻术。刻上它,我们的车在高空飞行时,肉眼看到的可能是只鸟或者一片不起眼的云彩,会完美融入天空背景。但它只能欺骗视觉,没法隔绝声音和雷达波。”
“‘净念’符则相反,是一个纯灵力构成的透明能量护罩。它能隔绝一切形式的‘念’,包括声波震动、精神探测、以及大概率包括雷达电磁波等微观能量波动,实现物理意义上的静音和反探测。但它的缺陷是,阻挡不了肉眼的直接观察。你从天上看下来,我们实实在在就是罩了个玻璃罩子飞在天上的皮卡,应该躲不过卫星的。”
这么一解释晏臻立刻有谱了,他摇摇头:“那还是‘净念’吧,宁肯被肉眼看见。”
安斯年有点不能理解:“为什么?被看见不是更麻烦?”
晏臻语速飞快地分析道,“雷达探测、卫星扫描,这些才是真正的麻烦,尤其是近海区域,空管雷达覆盖密集,被扫描到的风险很高,至于肉眼……”
他耸耸肩,“偶尔有人看见不明飞行物的事情多了去了,比如飞机上的乘客拍到点什么模糊的影子,有人信吗?信了又能怎样?没有确凿的仪器证据,最后都会变成都市传说。卫星成像倒是清晰,但卫星不会24小时盯着每一个像素点,除非有人刻意调动卫星资源,专门检索追踪某个特定目标。我们只要不长时间在敏感区域停留,飞行轨迹保持正常的鸟类速度,被卫星特意锁定的概率微乎其微。所以相比之下,规避雷达锁定才更重要。”
安斯年听完,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晏臻的分析逻辑清晰,考虑周全,在现代科技这方面确实比他专业多了。
没再纠结,他挥笔刻上了最后一道符箓。
终于完工,收势凝神。
灵笔瞬间缩小,还原成藤蔓,但没有再缩回衣服里,而是化作一个寻常的镯子套在了安斯年的手腕上。
乍一看,是个帝王绿玻璃种的翡翠镯子,晏臻忍不住悄悄盯了几眼。
一旁的猛犸象仍然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像是不堪重负,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
从外表上看,这带着些泥点子的皮卡跟之前没任何区别,可实际上,这家伙已经是头‘飞象’了,现代工业与修真文明碰撞后的‘绿科技’造物。
两人迅速上了车,关好了车门。
安斯年强大的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无声蔓延开来,瞬间覆盖了周边一公里范围,确认了周围空无一人后,他心念微动,磅礴的灵力顺着烙印在车上的符文回路奔涌而出!
“嗡——”
一声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共振响起。
沉重的猛犸象像是失去了重量,平稳而轻盈地缓缓离开了地面,轮胎离地半米,悬浮着。
安斯年神念再转,大致感应了一下闽洲海域的方向。
“走了。” 他淡声提醒。
下一刻!
‘小飞象’骤然加速,像一支离弦的箭矢,撕裂海风,朝着东南方向的天际疾驰而去。
车窗外,海岸线急速后退,脚下的盐田,防风林瞬间缩小成模糊的色块,无垠的蓝色海面在视野中急速铺展开来……
首次乘坐修真版本的飞行器,晏臻还挺适应的。
他迅速评估了一下感觉,跟开直升机的时候差不多,只是没有螺旋桨的剧烈噪音和震动,也没有喷气引擎的轰鸣。
而且飞行异常的平稳,除了起步和转向时能感受到一些过载力,平稳巡航时竟然和在地面高速行驶差别不大,安静得能清晰听到空调出风口的细微气流声。
他习惯性地瞄了一眼仪表盘。
时速表的指针在‘0’和‘1’之间左右摇摆,像个迷路的孩子,完全无法提供有效的读数。
晏臻哑然失笑。
也是他想多了,这传统的机械仪表,哪里能测得了现在这超凡的速度?
要不是天儿太热还需要开着空调,他真想干脆熄火得了,反正飞行靠的是安老板的灵气,烧油的内燃机已经彻底成了摆设,纯粹浪费能源,不如留着油给后面要跑的山路。
就这样相对无言的飞了一会儿,没有噪音,这驾驶室的空气太安静了点,安静到有点别扭,晏臻按着方向盘上的按钮,本想调一下空调温度,却一不小心碰到了车载音响的按钮。
活泼热情的少年音响了起来:“……我要乘着风帆,飞翔在无边的海洋……”
嗯?
晏臻的指尖瞬间僵在按钮上,这旋律……这歌词……一股热流腾地涌上了耳根。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地手指狂按,断掉蓝牙,飞速切换了频道,古典交响乐宏大的旋律及时响起,填补了这短暂的空白。
紧绷的肩线微微放松下来,他悄悄用眼角的余光,谨慎地瞥向身边人。
安老板正侧着头,若有所思地盯着窗外急速掠过的云海,表情平静而又自然,显然已经忘了自己在某个选秀节目里表演过的曲目。
说不出是庆幸还是遗憾,晏臻将音量调到微弱背景音的程度,收回了视线,安老板带着猛犸象这重达两吨的庞然大物,以比肩民航客机的速度在空中御风而行,竟然没什么吃力的感觉,甚至还有余力欣赏窗外的风景。
灵力之浑厚悠长,简直深不见底让人无法揣摩。
为了缓解刚才那点微妙的窘迫,他打开了扶手上的储物格,从里面拿出一盒小桃酥,“刚才没来得及吃饭吧?”
他将纸盒递向安斯年,语气尽量自然:“嗯,先垫一点,估计还要飞挺久。”
安斯年微愣,倒没想到晏警官这么冷硬毒舌的一个人,居然还会在车里放上这种小甜点,和这粗犷的皮卡气质也太不搭调了点,着实……有趣。
他心里好笑,嘴上道谢,再随手接过。沿着纸盒的封口仔细拆开了,取出一块,小口小口的咬到嘴里。
晏臻心里松口气,他早就发现了,安老板看着温和其实很有距离感,但是吧,只要递吃的基本都不太会拒绝,他收回视线看向前方,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