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大人也就是看人眼光从不出错了,但负责这方面,哼。”
摩菲•戈尔德说着有些自夸的话,突然望向乌镶月,“不过我确实很好奇,无相大人到底是怎么精准地找出有才能的人,并且放到合适的位置上的刚刚那些高层里,有一个曾经是众所周知的地痞流氓,没人知道他在锻造上有极高的天赋。但听说无相大人只一眼就招揽了他……这种事,也是你们情报的功劳?”
我怎么知道乌镶月哪里懂什么无相大人 ,他不想随口找个理由结果露馅,便生硬地转移话题,“明天真的能够挡得住逄星洲吗?”
两人都知道他在转移话题,可这个话题确实重要。颜诡稍微轻松了一些的神色又严肃起来,摇了摇头 ,“不知道。”
乌镶月满脸惊讶,“可你刚刚说按照今天的方法做一遍,总能再拖延一次的!”
“那是场面话。”谋略家先生面无表情,“总得给他们点希望,才好让他们为我们卖力。但实话说,这次恐怕拦不了的。不止是因为这种计策第二次效果会降低,也是因为……逄星洲在。”
摩菲•戈尔德双手抱胸,微微叹气。
“面对帝国的勇者,我们再怎么努力也顶多拖延一阵。说到底,能赢过逄星洲的,大概只有无相大人了。”
颜诡没有说话,但显然是赞同的。
乌镶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从这两人毫不避讳他的态度,以及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们似乎总在传递给他一个信息。
——无相大人必须得来。
可无相大人怎么来他心里也着急,除了他,根本没人知道无相大人已经死了,现在还活着的,不过是个假扮无相大人的小喽啰,怎么能够正面迎战连七星都说打不过的逄星洲?
他支支吾吾应付了过去,晚上独自往回走,还在思考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又不可能给他们变一个无相大人出来。
结果无意识路过一条黑漆漆的巷子,还没来得及找更亮的路走,旁边忽然探出一只手,将他拽了过去!
“谁!”
乌镶月猝不及防,立马反应过来,已经握紧了刀尖,就要刺入那人的胳膊。
“是我。”闷闷的声音似乎从布料下传出 ,想不起来是谁,但略显耳熟。这一丁点的耳熟,成功阻止了一场血案的发生 。
他保持警戒转过身,正想让对方表明身份,却在一转头就认了出来。
“……是你!”
第24章
第二天黎明时分, 新一轮攻城与守城开始了。
为了防止帝国士兵攻上城来,加卡托兰这一夜做足了准备,日光照射下,大量结晶柱子伫立于城墙前方 ,牢牢挡住帝国军。同时两侧搭建起了数十座临时瞭望塔,弓箭手与枪手在其上虎视眈眈。
与前一日的手忙脚乱相反,帝国军这回面对阻拦在前方的结晶石柱,没有全部涌上来努力敲打,只派出了一小支队伍。这支队伍防护得严严实实,人手一个小桶,靠近结晶柱后,将桶里的液体倾倒而下,不过一眨眼的时间,结晶上开始飘散烟雾,如雪融化,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怎么回事!拦不住了!”
观察到这一幕的弓箭手和枪手连连出手, 箭矢如雨从天而降,却还未近身,就被帝国的盾兵挡住。以盾兵开路,帝国军开始大喝一声, 奋力冲锋。
“冲啊——!!”
“上面的, 快打啊!快!”
城墙上的士兵嘶吼着,不断往下方泼洒药剂,意图点火焚烧。好不容易等火星起来,却发现帝国军没一个被烧着。他们身上似乎有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将身体和火焰隔绝开来。
“怎么回事!”手段都不起效,加卡托兰这方已经有些慌张了。
“竟然这么快就破解了。”今日指挥塔上,只有颜诡一个人坐镇。
他神色阴沉,从冲锋的大军背后,隐隐看见了一个身着炼金术师白袍的身影——巫庚……他果然来了,这次能这么容易轻易融化结晶柱,大概是也是这位帝国最强炼金术师的手笔。恐怕之前准备好的那些炼金药剂的作用都要打个对折了。
尽管颜诡希望能多撑一会,但事情的发展并不顺利。昨天充分发挥用处的炼金药剂、炼金器具,今天却如同纸糊的老虎,还没发出威慑的怒吼,就被轻易戳碎了假面。
帝国军势如破竹,一路攻上了城墙,又将城门轰开了大半。
这一切甚至都没有逄星洲出手,仅仅一个巫庚,就废了他们大半的攻击手段。
接下来还有什么办法还能从哪个方向做出选择?
颜诡额头渗出冷汗,作为主指挥,他必须想出一个能够改变战局的办法,必须阻止颓然如山的失败,必须……他闭了闭眼,否决了脑中一个又一个想法,再从剩下那些有着微弱可能性的方案中,挑选出几个可行的。
他没有时间推演,只能拿出最好的,让传令兵传下去,再观察战场情况,做出进一步的判断或选择。这是一件极其耗费精神、半点不容注意力分散的工作,每一份脑力 、每一秒思考,都必须全部用上,才能在这样瞬息万变的局势里,保持住一丝优势。
帝国军确实也因为颜诡不断做出的决策,迟迟未能彻底攻开城门,反而以一种稍占优势的姿态,与加卡托兰军胶着在这里。
正因为他那样专注,以至于那个身影忽然出现在城墙上时,他竟然没能反应过来。
“呵,帝国军的实力,仅此而已吗?”
低沉的、平静的,如同在叙述事实般的声音,不大不小,略显讽刺,放在平时需要认真聆听才能从嘈杂的环境里听清,这时却一瞬间传遍了整片战场。所有人都听见了那个声音。
巫庚在后方滴落药剂的手慢了一分,多余的一滴提取液掉入瓶中,嗤一声烧毁了整瓶药剂。
今日同样坐镇后方的金发骑士,拿起长弓,冰蓝色的眼睛里倒映出站在城墙上的黑袍身影,似乎对那人的无所畏惧感到困惑,低低念出了对方的名字,“那是……”
庞吏在阵前劈砍的动作一顿,眼底燃烧起怒火,踩踏过不分敌我的几人,猛地俯身前冲,“无相——!”
然而更多人,或者说,加卡托兰一方的人,用惊天动地的呼喊,淹没了他嘶吼的声音。
“无相大人!”
“是无相大人——!”
“无相大人回来了!”
相隔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听出他们的激动与澎湃,还有那个被呼唤者的地位尊崇。
暗处的摩菲•戈尔德摇摇头,“还真是喜欢选这种能出风头的场合。”
指挥塔上的颜诡呼吸一顿,好一会才像破水而出似的,捂着受伤的胸前,脸色惨白地重重吐出一口气,“可算是……来了。”
就连躲在小黑屋里没完没了炼药的季星•戴纳都忍不住,往城墙的方向看了一眼,“怎么了这是?”
众望所归,被目光拱卫在中心的那个人,此时此刻却用手指掐着掌心,不让一丝慌张与紧张泄露。
乌镶月挺直脊背,不知道逄星洲有没有看见他。按照戴在身上的炼金器的作用,整个战场的人都会听见他的声音。他尽量不去想被逄星洲看见后,会不会遭遇与颜诡一样一箭穿胸的下场。
经过那么多心理斗争,他好不容易决定赌上这么一把,这个时候怎么也不能被一点畏惧吓退。就算逄星洲真的再来一次一箭穿胸,他也准备好了演完这场戏的所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