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塔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颜诡叹了一声:“人心尽失……帝国军打不了了。”
“这倒是有趣。”摩菲•戈尔德挑眉,盯着从城门那个刚刚回来的黑袍男人 ,“你说,无相大人到底怎么做到的勇者怎么会听他的话,总不能……勇者其实也是我们的人吧。”
这无聊的玩笑无人回应。
战局如谋略家判断的那样。帝国军的主帅命悬一线,本来鼓舞士气的勇者身份存疑,这本该至加卡托兰于死地的一仗,竟草草结束。
无人靠近的勇者大人 ,还是在这一战落幕后,被黑着脸的巫庚拖了回去。
除了当事人 ,没人能理解为什么逄星洲会做出类似背叛的举动。
大部分人知道的是,帝国军这一仗之后,终于没了再战的力量,完全撤退了。
当夜在加卡托兰的欢呼声中,乌镶月苍白着脸,带着包扎的药味,回到了自己独居的小屋,踉踉跄跄趴到了床边。
这一次太冒险了,但没想到那个逄星洲居然真的 ……休息好之后再去颜诡他们那边露个面 ……还有那个主动给自己浇了火焰药剂的人 ,不知道……
疲惫中一片思绪都整理不出来,他呼吸渐缓,在微弱昏黄的灯光中,听见了惊雷般的声音。
“无相大人,您还好吗?”
第30章
“没想到这一仗居然以这样的形式落下帷幕了。”
马挪河城的加卡托兰大本营内,会议室里仍亮着灯。
坐在下首的摩菲•戈尔德翘着脚,将一叠资料放到桌上,总是挂着笑的脸上,也多出了几分疲惫,神色却是轻松的。
“看来这些转移组织的准备是派不上用场了。”
另一边的颜诡低头翻阅资料, 没有说话。
说是转移, 但在场的两人都清楚,实际上就是弃城而逃。马挪河城只是加卡托兰打下的一座小城, 与其他加卡托兰占领的城市相比,唯一的优势是周边丰富的矿藏, 很方便炼金相关的取材。
季星•戴纳也是因此才跟了过来。不然以对方那个能独自在炼金室关到死的样,根本不需要来这种苦寒之地。
说到底,这座城市不值得死守。
仅驻派了一万出头的人就看得出来,原先的无相大人也这么认为。
如果不是后来帝国据说要从这里攻打加卡托兰,恐怕无相大人也不会将颜诡和摩菲•戈尔德调过来。但调任他们过来,起的也不是死守城池的心思,更多的是不愿意在帝国军面前立刻输掉。
加卡托兰的城,如果帝国军一来就拱手相让,身为首领的无相大人还有什么颜面?
颜诡自认还算清楚那位大人的心思,所以尽心尽力组织了防守,阻止了加卡托兰面对帝国军一败涂地的难看场面。可这阻止也仅限于勇者到来之前。
尽管之前起过暗杀勇者的念头,但真正见识过勇者实力,还被中了穿胸一箭之后,无论颜诡,还是摩菲•戈尔德都明白这一仗他们讨不了好处,很可能会输。那时无相大人仍未现身,据说能联系到无相大人的暗桩乌镶月,也是一副闭口不谈的样子。
迟迟未有的回应,从另一种层面上说,也是种态度。
白天在指挥塔上,为了鼓舞士气,颜诡说不会弃城,摩菲•戈尔德也同意。但夜晚冷静下来复盘,谁都知道再这样下去,败局不可避免。所以当夜,颜诡突然受到了一份关于撤退的资料,所以才有了这一份暗地里转移组织的计划。
但谁知道,颜诡拖着虚弱才熬了个大夜,做好了转移组织的方方面面安排,第二天,无相大人就突然出现了。
这位大人本就神出鬼没 ,最近一段时间更是秉持着如非必要,绝不登场的原则,几乎没怎么现身。这次在紧要关头现身,足够令人惊喜,可很快,惊的成分就大大超过了喜。
以自己为诱饵,挑衅庞吏,逼得帝国军不让勇者出场。
如果说这种行动 ,还能说是无相大人的神机妙算,算计了帝国军一方内部的问题。
那么今日无相大人主动出城,说着拖延时间,实则接连迎战庞吏、逄星洲两员大将的行为,只能说的上是惊悚了。
且先不说并非以武力出名的无相大人,到底什么时候有了那样机敏的身手。
单从动机角度就解释不通。
白日里战局危急,颜诡没有时间细想,又或许只是他不愿意细想,但如今战事告一段落,加卡托兰的危机解除,一些原本想要忽略的事,不可避免就被摆到了台面上来。
“所以,你觉得,我们的'无相大人',”摩菲•戈尔德念到这里不知道想了什么,隐约带了点笑,“到底是怎么了?”
颜诡动作一顿,“那位大人的行事向来不可捉摸。”
“不可捉摸与毫无规律不是一码事。是人就有行事习惯,就有选择倾向。”
红发青年悠哉地喝了口茶,“无相大人为了一座什么都不是的小城,甘愿以身试险。这种事放在加卡托兰成立以来,也是第一回。这倒叫人忍不住好奇了,不是吗?”
“有什么可好奇的。”
摩菲•戈尔德挑眉,“当然是好奇,这座小城是不是隐藏了什么重要的秘密,让他奋不顾身。或者……”
青年故意拖长了语气,声音却像是缥缈的烟尾,轻不可闻。
“或者……他经历了什么特别的事,特别到,他都不像是我们所知的'无相大人'了。”
颜诡关上签署的文件,冷漠抬眼。
“你今日对无相大人投注的关心,倒是不一般。如果有这个空闲,不如先去把帝国那边的动向探清楚了如何。”
“没想到,谋略家先生听了这么久,居然关心到我头上了。”
摩菲•戈尔德耸肩摇头,绿眸盯向从始至终没什么表情的金发狐狸眼青年 ,“但作为无相大人手下,出谋划策、听从意见的谋略家,你这副装聋作哑的姿态,又是想掩饰什么?”
颜诡猛一抬头,目光锋利起来,“摩菲•戈尔德,你还没有资格质问我什么。”
以地位而言,他们不相上下。此前的合作,不过是两人无可奈何。他们没有同事外的关系,连陌生人都不如,甚至算得上相看两厌。
“别太生气。”
面对不加掩饰的怒意,摩菲•戈尔德嘴角依旧噙着笑,“你总是这么容易意气用事,才会被人抓住把柄,就像你当年在帝国……”
后半句隐没在颜诡的杀意中,红发青年眼都不眨,话锋一转。
“所以,你真的对如今的无相大人,毫无看法?”
“我们的情报专家有什么高见不妨分享出来开开眼界。”
再明白不过的讽刺,摩菲•戈尔德却一托下巴,当真思考起来,“我的话,当然是希望……无相大人一切都好了。”
“呵。”颜诡嗤笑一声,他有一瞬间居然以为能从家伙人口中听到什么真话,真是被传染了蠢病。这种根本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家伙,嘴里怎么可能有一句值得信任的话。
他拿起处理完的文件,起身就走。一秒钟也不想和这家伙待在一个空间里了。
见他如此,后方那人还在故作惊讶,“哎呀,这就要走了我还以为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们能够好好相处了。看来,想要成为朋友,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满口屁话!颜诡本来都不想搭理他 ,这个时候被激得火气上涌,实在忍不住,冷笑一声,看向那装模作样的红发青年 ,“你既然对无相大人那么好奇,为什么不去问问常年跟在他身边的那位没记错的话,那位最近已经回来了,如果是他,你一定会得到满意的答案。当然,前提是你能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