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球俱乐部的人员陪他对打,景遥觉得网球比曲棍球要上手一点,他穿着一身运动服,在场地上来回奔跑,赢球时也低调不了,“我赢了!”
对手打了,又不敢太打,忌惮着他身后的势力,景遥对此全然不知。
徐牧择走上去,“给我。”
他从工作人员的手里接过球拍,把球子在地上摔了两下,摆出一个十分专业的姿势,望着对面的小孩,“准备好了?”
景遥双手握住球拍,严肃地点头。
徐牧择开球,力道十足的一球,景遥眼疾手快地去追打,回击过去,徐牧择再打回去,景遥再接,来回五次,球子落在景遥的领地,擦着他的球拍,差一点就能回击过去。
景遥并不气馁,他捡回球子,有闲心说了句:“daddy好厉害。”
徐牧择仍然严肃:“开球。”
这一局景遥开球,和徐牧择对打一番之后,没能占到上风,景遥打得吃力,徐牧择力道更大迅速也更快,对于这一点景遥不讶异,他每天和这个男人同床共枕,他明白徐牧择的体能有多强悍。
“再来。”徐牧择并不着急。
景遥再次开球,势必要赢徐牧择一局,但是很可惜,他是一个初学者,而徐牧择是无比老练,对打的毫不费力,就好像能预判到他每一球的落点。
“回去!”景遥击回,燃起了胜负欲。
徐牧择轻而易举地化解他的回击,景遥手忙脚乱,球子正中,但因角度不对,擦了网,落在了自己的场地。
小孩露出不满意的样子。
徐牧择拎着球拍,说道:“宝贝,还得练。”
景遥说:“我就不信了。”
这天打到了很晚,景遥发誓赢徐牧择一球,结果打到傍晚,竟然真的一球也没赢,他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徐牧择,然后听徐牧择跟他说了一个秘密。
“你daddy在美高读书的时候是校一队的。”
景遥的胜负欲更强了,打到后面,徐牧择不跟他打了,派别人上场,景遥不乐意,缠着徐牧择继续,徐牧择毫不留情,“你现在的水平可不够当我的对手,练好了再来。”
景遥苦心练习,赢徐牧择一球的决心一日比一日坚定。
徐牧择这天都快把小孩打哭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毛病,打哭了还要自己去哄,小孩是真有点上头了,当天结束也不搭理他了。
有胜负欲是好事。
徐牧择强行与小孩洗鸳鸯浴,两个人身上都是汗涔涔的,景遥的脸被蒸得通红,徐牧择让他坐在凳子上,俯身下去。
景遥紧张地握住男人的肩头,“daddy……”
“跟我说话了?”徐牧择说,“打不过我还要生我的气?”
景遥也不知自己是哪来的小脾气,他都敢对徐牧择撒泼了,总结起来也就一个原因,他被宠坏了。
“我没有生气。”小孩否认。
徐牧择握住他,景遥咬紧下唇,再也没有后话了。
浴室里蒸腾的水雾看不清男人的脸,景遥抓着男人的发丝,脚趾紧紧蜷缩,在水汽里哭泣。
球也赢不过,体力也不行,这不是年龄差的问题,这是人与人的差距。
景遥要赢徐牧择的决心,发展到了晚上睡觉也不安分的程度,他做梦呓语,念叨的都是要赢。
徐牧择把小孩抱在怀里,亲他睡着的眼睛,他在心里盘算着一件事很久了,不知可行性,念头很强烈。
在深圳看了风景,锻炼了身体,比预想的时间要长了三天,景遥后两天埋在俱乐部里精进自己的球技,不再需要徐牧择的陪伴,每天一个人耍到很晚,等徐牧择来接他就可以了。
俱乐部的人对他非常热情,有些人还认出了他,求着签名,景遥挺懵的,忘了自己演过戏这回事,那人还说将来他一定会火的,景遥内心毫无波澜,因为不可能,他根本不打算再进军娱乐圈。
从深圳回到上海那天,下了场冰雹。
景遥一路上跟徐牧择分享网球趣事,没有太注意,等听人说时,冰雹早就停了,有人说今年可能会下雪。
“daddy喜欢下雪吗?”景遥问。
徐牧择说没有喜不喜欢,下不下都行。
景遥却说他很期待下雪。
徐牧择问他为什么。
景遥说,他已经很久没看过雪了。
景遥回到了上海,重新投入进直播的工作里,他没有太大的目标,他既不想进军职业圈,也不想成为怎么样的一个主播,他没了强烈的赚钱的意愿,这是徐牧择给他带来的转变,这个男人给了他太多的保证,也让他开始想要体验生活。
飞仙来了星协,这可能是景遥每天上班的一点动力。
景遥问飞仙,怎么会想着来上海,飞仙的解释也很简单,想在上海发展看看,他并没有提起徐牧择的只言片语。
景遥便对两人见过面的事一概不知。
不过他还是发现了一点猫腻,那就是飞仙在他提起徐牧择的时候,不像之前那样排斥,而是带着微妙的支持,问他和徐牧择在一起高不高兴。
“我高兴。”景遥由衷地说,撒谎成性的他不知从哪一刻开始变得真诚起来,也愿意分享心事了,“他对我,很好。”
飞仙说:“那就好,这比什么都重要。”
景遥和飞仙出入星协,一起工作,一起发展,那个聪明的副总监察觉了他和飞仙的关系,隔日就把飞仙的直播间换到了他的旁边,两人别提有多恣意了。
时不时串个场都是日常。
星协一年一度的庆祝日到了,旗下职业选手也到了总部参加晚宴,热闹非凡,早在庆祝日前两天,景遥就听部门里的人说会有职业选手到场,景遥那时就开始紧张。
当天,走廊里就在叫嚣,说Eidis来了。
景遥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直播,飞仙和碎念来到他直播间传消息,景遥一脸平静地说哦。
“哦?”碎念说:“那不是你偶像吗?不想见见?”
景遥说:“我只是蹭人家热度。”
飞仙眯起眼睛,在一边研究他,那眼神令景遥难堪。
碎念起哄说:“你不去我可要去了,我去混个签名去。”
好多主播都是Eidis的粉丝,就连飞仙也是一样,打电竞的没几个不喜欢这位大神的,景遥埋头吃饭,无动于衷。
“真不去?”飞仙又问。
景遥低垂眉眼,“不去。”
飞仙叹了口气,插着口袋说,好吧,毕竟只是蹭蹭热度。
直播间里安静下来时,景遥一口一口地吃饭,脑海里却并没有表面上那样安静。
十几分钟后,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公司大楼里提前挂着庆祝新年的字帖和横幅,还有吉祥娃娃,景遥探听着消息,摸索到相应的楼层,他和职业的私下来往不多,许多大主播和职业凑在一起,那群人里没有Eidis的影子。
景遥又想到在比赛后台追逐的日子,多行不义必自毙,大约这次又是空手而归吧,景遥自嘲地笑了笑,于是在一个转角,他就那样撞上了相册里的救命恩人。
可惜,对方已不再记得他了。
男人停下脚步。
景遥口齿不清地说:“E,E神……”
男人点点头,客套而疏离:“你好。”
说罢,他便要离开。
景遥鼓足勇气,热泪盈眶地说:“谢谢。”
男人停下脚步,回眸看过去,目光不解。
景遥转过身,望着高挑的男人,露出一个笑容,“您不再记得我了。”
余烬不知对方跟他有什么渊源,因为他分辨不出来这张脸就是之前那个疯狂蹭热度的小主播,能快速分清的人只有徐牧择而已。
“你是?”
景遥说:“好些年前,在比赛场地,您给了我一份盒饭和五百块的现金,您还记得吗?”
余烬陷入迷惘。
景遥说:“没关系,您不用记得我,您救了我,我一直没来得及跟您道谢,谢谢,对不起。”
那是深埋了很久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