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景昭睫毛颤了颤,盯着自己熟悉的床帘,这是自己在春隐门的屋子,他扭过头视线落到宴微尘脸上。
不太白不知道从哪里爬出来,爬到两人中间,脑袋蹭了蹭许景昭的脸颊。
再抬眸,视线就撞进宴微尘那双墨眸里。
许景昭呼吸一窒,他知道师尊长得好看,但是如此近距离看时,有时却也会觉得沉溺在那双眼睛里。
他轻咳一声,移开了视线。
“师尊,现在已经是辰时了。”
“嗯。”
宴微尘合上眼,额头轻抵着许景昭的发顶,两人靠得极近,像两只相互依偎的兽。这样亲密的姿态,宴微尘做起来却无比自然。
不太白见状,也将尾巴尖搭在两人发间,缠绕在一起的发丝,恰好为它筑了个温暖的小窝。
许景昭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会,心脏好像被重新填满,慢慢恢复跳动。
他忽的又睁开了眼睛,耳朵里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声音,有些疑惑,“师尊,你听到声音了吗?”
宴微尘睁开眼,在许景昭发间落下一个轻吻,这才开口:“庄少白想见你。”
“他说,你一定会见他。”
许景昭听到庄少白三个字,脑海中两段记忆又开始撕扯,两种情绪蔓延。
庄少白对他做的事太割裂了,让他有些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面目去瞧他。
若是没恢复记忆前,他绝对不想跟庄少白有丝毫交集,甚至会以牙还牙让他付出代价。
但是恢复记忆后,却也……觉得跟他一样可怜,又或许…他在想,庄少白的代价会不会是自己。
许景昭抬眸,望着帐顶发呆,“师尊,我跟庄少白早就认识的。”
-----------------------
作者有话说:好困好困先到这,晚安
第109章 温情
当年的庄少白为他付出一切, 待他如血亲。
“……当年他替我引开裴听河,我以为他要死了。”
“可到最后,我都没能带他回家。”
这是他欠庄少白的, 但是庄少白也欠他的, 理不清剪不断,乱在一起。
许景昭的声音很低,心情莫名低落。
宴微尘指尖落到许景昭的发间,莫名想起收庄少白为徒的那一日,那时庄少白对裴玄墨极为亲近,身上还带着春隐门夫妇的灵元气息。
他早就看出来庄少白跟自己一样, 跟春隐门有关联,却想不到,他跟自己一样认错了人。
“昭昭, 有些事……非人力所能奈何……”
许景昭垂着眼帘,无意识地缠绕着自己的发尾, 这是他犹豫不决时的小习惯, 那缕发丝在他指尖绕了又松, 松了又绕。
“或许吧……”许景昭松开手,目光落在掌心斑驳的光影上,语气飘忽不定。
宴微尘瞧着他,看着光线落到许景昭脸侧,却照不进那琉璃眸子里,那眼神放空, 有些茫然。
记忆恢复,庞大的信息量压在许景昭身上,在暗处留了些创伤,需要精心温养才能慢慢愈合。
只是需要些时日。
裴玄墨的碑立在春隐门一座青山上, 四周山水环抱,云雾缭绕。
许景昭目光落到那冰冷的石碑上,瞧了好久,最后他缓缓垂眸,将所有翻涌的情绪都敛入眼底。等他再抬眸时,万般情绪早已掩在心底,身上气质变换,更沉稳了几分。
微凉的风拂过周围草木,枝叶摩挲在那石碑上,落了一地种子,等下次春来的时候,想必便有鸢鸟停歇。
春隐门的事务堆积如山,好在宴微尘这一个月里已经处理了大半,许景昭接手起来倒也不算吃力。
在他昏迷的这段时日,宴微尘为他扫清了许多障碍。
仙执殿先行声明,春隐门变故已经处理妥当,将裴听河跟万莺儿的罪行公之于众。
而后宴微尘广告五洲,自己心悦春隐门门主许景昭,倾慕已久,夙寐思服,故缠卿求之,两情相悦。
许景昭站在燕归堂后大殿,里面已经堆满了恭贺他新任门主的贺礼,来自五洲各处,有些他连名字都未曾听过。
许景昭目瞪口呆,他站在堆积如山的礼物下面,意识恍惚。
“你说什么?”
他没想到宴微尘竟然会直接公布,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跟师尊的事。
那些句子太过缠绵跟拗口,宴微尘敢说,他都有些不敢听。
宴微尘站在他身侧,神色间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落寞:“昭昭,不可以吗?”
“可是五洲早已传遍……现在收回,怕是不太妥当。”
不太白攀在许景昭的肩膀上,尾巴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扫他的脸颊,像是轻抚跟撒娇。
许景昭硬着头皮开口,“我……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
他……他都没有个心里准备,一觉醒来,全天下都知道他是宴微尘的道侣了。
关键是,他们还是师徒,五洲之中定然会有闲言碎语,只是现在没人敢传到他们耳边罢了。
他倒不在意这些,只是这一切来得太过猝不及防。
宴微尘靠近一步,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对不起,昭昭,是我没有提前与你商议。”
许景昭总觉得今日的师尊有些不同往常,让他招架不住,“无妨……”
宴微尘轻轻握住许景昭的手,抬眼望进他的眸子,那双深邃的墨色眼眸中翻涌着难以辨明的情绪,最终化作一个轻柔的吻,落在许景昭的指尖。
他的确有些着急,要是他不先一步宣告,现在堆在这里的恐怕就不是贺礼,而是各种联姻婚书。
许景昭年纪尚轻,修为出众,相貌更是万里挑一,且不说谢温衡与薛宿宁,光是中州世家前来打听消息的,就被他挡回去大半。
他当然知道许景昭的心意,只是旁人不知道,这可不行。
“师尊,怎么了?”
许景昭仰着头,他现在也是一门之主,但是在宴微尘面前,却仍是弟子模样,这样也好,总不能一直让他撑着。
宴微尘瞧着他,故作大方道:“玄清宗的少宗主谢温衡送了些贺礼,还给你带了信件。”
许景昭眼眸一亮,“我去看看。”
谢温衡送给许景昭的东西很精巧,是一块特殊的玄清宗令牌,持此令牌可自由出入玄清宗。
这种一般是客卿令牌,但许景昭的这份恐怕是独一份。
信写得极为周到,先是恭贺他继任门主,又细心提点门内事务,最后落笔几句关切,字字恳切。
“……风雨催折,前路必定光明璀璨……”
落款落了一个衡字,许景昭翻来覆去瞧了两遍,最后几笔比旁的笔墨更重一些。
许景昭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笑意,谢温衡是他在外遇到的第一个对他好的人,若有闲暇,定要去玄清宗拜访。
不太白尾巴尖一扫一扫的拍打着许景昭的手背,瞧着有些萎靡。
许景昭收了信件,抬手挠了挠不太白的下巴。
“饿了吗?春隐门有好多好吃的。”
不太白刚扬起身子,宴微尘就把不太白的脑袋压下去,“它不饿……”
“是吗?”许景昭跟不太白大眼瞪小眼,“可它看起来不像啊。”
“师尊,你还不知道,不太白当时替我挡了不少雷劫,该奖励他一次。”
宴微尘正在心里警告不太白,回神就听到了许景昭最后一句,愣了下,“奖励?奖励什么……”
“我亲手做的好吃的,走啦……”许景昭抱起不太白,亲昵地在它头顶亲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