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下一刻,藤蔓又拟人化地甩了甩叶片,把这个有些荒诞的想法给抛了出去。
它依旧在前边为薄倦意他们带着路。
“这里,往这边走。”
藤蔓的叶片指了指左边的通道。
薄倦意点点头,朝秦悬渊开口道:“我们跟着它去。”
剑修二话不说就抱着怀里的少年往左边走。
藤蔓默默地将他们两人之间相处的画面都看在了眼里,在接下来的路上,它好奇地向薄倦意问道:“他是你的道侣?”
“嗯。”薄倦意承认得毫不犹豫,他靠在秦悬渊的身上,那亲昵依赖的姿态近乎不言而喻,让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他和剑修的关系。
“他是我的未婚夫。”
少年的一句话,就为他和秦悬渊的关系做下了定性。
“那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藤蔓闻言也有些感慨道,它看得出那鲜少开口的剑修对怀中的少年是有情的,喜欢这种事情一旦滋生是无法掩藏的,一个眼神、一个细节也能流露出来。
而他以前和……也是如此。
薄倦意听了藤蔓的话,却微微一怔,原来在别人的眼中他们看起来感情很要好吗?
他抬起头看向秦悬渊。
后者似乎也感应到了他的视线,低下头来。
“有哪里不舒服吗?”
秦悬渊问道。
薄倦意和他分开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担心着少年的情况。
直到这会儿,他才有空打量着薄倦意的状态。
跟最开始分别的时候,少年的脸色有点苍白,发丝也有些凌乱,应该是进行过一番恶斗。
所幸,在薄倦意的身上,秦悬渊没有看见太过严重的外伤。
少年只是体内的灵力有些亏空,唯一的伤口也是刚刚射箭时拉弓所导致的。
眼下涂上药膏,这点小伤很快就愈合了。
“我还好。”薄倦意摇了摇头,他把和秦悬渊分开后的事情简略地跟对方讲了讲,重点放在了那些邪修和寒傀的上面。
“你说这会不会和我们之前在下界遇见的血俑有所关联?”
寒傀、血俑,这两种看似不同的东西,却都是邪修弄出来的产物。
秦悬渊垂着双眸,他在脑海中搜找了一圈,可以肯定的是,他上辈子没有听说过什么寒傀。
地宫里面他也没有看见过类似的东西。
但……这并不代表寒傀在他上一世就不存在。
秦悬渊知道的事情并不多,他一直被关押在地宫深处,能接触到的范围很小,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定,戮杀城的上下都在酝酿一个很大的阴谋。
而从后面发生的事情来看,或许不止是戮杀城,有可能整个魔域都被牵扯在其中。
血俑、寒傀也可能只是他们用来达成目的的工具。
-
思索间,走在前面的藤蔓不知不觉就停了下来。
“到了。”
它出声道。
秦悬渊当即抱着薄倦意从半空中降落了下来。
站稳后,少年稍稍退开一步,从剑修的怀里走了出来。
他看着周围,这又是一个异常宽敞的洞xue。
只不过这里多了很多的装饰,有书柜、有琴台,屏风、帷幔、还有卧室中常见的软榻、香炉灯具,甚至在角落内,薄倦意还看见了有女子梳妆用的妆台。
可以看得出,这里像是有人在这生活过一样。
在摆设布置方面,这里的主人显然也花费了很多的巧思才让精致的家具与溶洞的环境完美又不突兀地结合在一起。
这是个相当漂亮的地方。
如果不是薄倦意和秦悬渊刚刚经历了寒傀的追杀,还以为他们这会儿是误入进了哪家小姐的闺阁。
薄倦意眼尖地在妆台上发现了一封看上去像是书信一样的东西。
虽然贸然翻阅别人的信件多少有点不道德的嫌疑,但在如今的情况下,薄倦意他们也顾不上什么道德不道德的了。
他拆开信件,里面是一张有些泛黄的信纸。
从两边的折痕来看,这封信似乎被这里的主人经常拿出来翻看,以至于信纸的两旁都有些薄了。
【家中药材不多,我下山去采买,卿毋须挂念,三日必回——霖亲笔】
在信件的末尾,写信之人还用简短的笔触画了一副小画。
上面是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女人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的模样,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站在树下,写信人还附上一句:来年之景。
看见这幅画,薄倦意和秦悬渊还没反应过来,就蓦然听见一旁藤蔓在喃喃道:“她在等我……原来她一直在等着我……”
“是我不好……没能早点回去……是我的错……”
听到藤蔓的这些话,薄倦意和秦悬渊先是对视了一眼,随即由薄倦意开口问道:“这里的主人就是霍秋心对不对?而你……是伏霖?”
第105章 一别生死
“你是伏霖?”
薄倦意的目光落在藤蔓的身上,他的这句话虽是疑问句,但语气却更倾向于是笃定的。
早在之前和藤蔓的谈话中,薄倦意的心里就对此隐隐有过怀疑。
毕竟藤蔓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这种多不仅体现在它对这地底的环境了如指掌,还对外界的很多事物也知之甚详
试问,如果藤蔓真的只是这地底普通的植株开了灵智,它会知道凤凰火和黄泉水吗?
这两样事物如今整个上界估计都没有多少人知晓了,可藤蔓一个一直生活在地底的植株却能瞬间想起来并侃侃而谈。
即便藤蔓已经在努力的掩盖了,但还是能看得出来它的谈吐、言行显然像是受过良好教养的。
这样的藤蔓,比起是单纯的灵植,反倒是更像是一个人。
——一个曾经活生生的人。
“……”
藤蔓不语,它选择用沉默来应对薄倦意的提问。
少年也不介意它的突然安静,他只是道:“我在这地底找到了一块石砖,上面有人刻了字,这人署名叫伏霖,而他写下的那段内容里提到了一个叫秋心的人,恰好,在我太衍神宗曾经也有一位弟子名为霍秋心。”
太衍神宗这四个字一出,藤蔓的身形当即微不可闻地颤了颤,但它还是蔫耷着枝蔓,什么也没有说。
薄倦意却是若有所思,不过他的面上不显,而是话锋一转,提到了另一件事情:“说来也巧,我此前还遇到过一桩不平事,一个杂役弟子被霍家人欺凌,好好的一个少爷竟被使唤着去做各种下等的活计,你猜会是什么原因?”
“……”
“据说是因为他的生母在十几年前与人无媒茍合,怀着孕就和那人私奔了,多年以后,他们生下的孩子回到霍家,却被人指责为是野种、私生子,而他的生母也被说成是不守妇道、不知廉耻的女人。”
“……”
“哦对,还有他的名字似乎是叫……霍天陵,至于他那位生母是谁就不用我给你介绍了吧?”
“……”
“够了,不要说了!”在沉默了半晌后,藤蔓终于还是开了口,它的声音有些干涩,透着一股沙哑的意味。
“她不是不知廉耻的女人。”藤蔓反驳道:“相反,说出这句话的霍家才是那群最最不知廉耻的人!”
提及到这些霍家人,藤蔓的口吻也变得格外的愤怒。
“他们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她?!她分明……分明什么也没有做错!”
“错的是霍家,是那群把她当成货物一样的亲人!”
说到最后,藤蔓包含着怒意的话掷地有声,在洞中回荡着,久久才得以平复。
薄倦意见状没有再敢继续刺激它,而是试探性地问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霍秋心闯入太衍神宗的那日表现得那么恨霍家,之后又带领魔修灭了霍家满门,想必十几年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