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闻人语这样的弱者,他不屑使用这种方式。
但既然闻人语已经穷途末路还要与他殊死一搏,那他不介意让闻人语体会最深刻的绝望。
于是,祝闲不做任何防守地果断挥剑,直直朝着闻人语眉心劈了下去。
闻人语提剑格挡,哐地一声,剑身迸发出璀璨的铁屑,整个人都被逼得后退飞去一大段距离,身体无意识地绷紧,冷峻面容无比凝重。
闻人语不善于防守左侧胁下,祝闲嘴角勾出冷笑,转即剑锋一转刺了过去。
然而,原本疲于防守左支右绌的闻人语忽然凝眸瞥向他剑来的方向,祝闲直觉不妙。
但闻人语的反应也仅此而已,看着倒更像是无可奈何的懊悔。
祝闲又放下心来,没有改变剑的方向。
天色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十分黯淡,红日早已隐入重重黑云之中,狂风大作也没能吹散任何一朵,墨云反而重重叠叠的,仿佛要将这片天色的青光与雪光全都吞食才肯罢休。
刺啦——
锋利雪剑刺破闻人语胁下空气,只要再前进半个指甲盖的距离,剑锋就会贯穿闻人语的左半边身躯,一击毙命。
蓦然间,砰地一声巨响!
在白剑剑锋处,竟然凭空横生出一把澄明如镜的长剑,硬生生将快要得逞的祝闲给拦截了下来!
不仅如此,凭空出现的另一把剑随即攻势迅猛地发起了反攻!
轰隆轰隆!
天雷滚滚,光芒四射的紫光破开了厚重云层,以磅礴浩荡之势,劈头盖脸地朝闻人语劈了下来!
变故间,还处在诧异里的祝闲分明看到那道天雷都要劈到闻人语身上,可是闻人语不仅没有做出抵挡,反而运转起灵力御剑向那天雷飞去。
意识到闻人语的意图,祝闲不禁脸色剧变,破口大骂:“无耻小儿!”
其余的话已经不容说出口,天雷已经被流光剑真身引到了他头顶,而剩下的那把竟然又幻化出了三把一模一样的剑围绕住了他,前仆后继不要命一般地向他进攻!
下有蟒蛇缠绕一般的飞剑,上有扑面而来的天雷,祝闲别无他法,只得分散其中一方的防守去抵御天雷。
元婴雷劫不容小觑,祝闲凝神聚力结出雪白的灵力结界,那来势汹汹的天雷如预料之中被挡在了结界外。
闻人语的剑和那只猎隼可没有被挡在结界外。
猎隼鳞爪锋利,五柄飞剑到他身体近处又归于一体,剑锋闪烁着青光,祝闲在澄明的剑身里看到自己因紧咬而显得格外严肃的下半张脸——
若不是他大意轻敌,怎么会被一个金丹晋元婴的卑鄙小人击败?!
倘若能重来,他一定在第一剑的时候就将闻人语挫骨扬灰!
这番攻势,只怕自己要疗养一段时间了……
半息之后,预想中的剑锋没有刺入他的身体,而是中途转道,死死钉在了他的本命剑上!
祝闲身躯一震,闷哼一声,口中涌出一阵腥甜,他抿住了嘴唇,将那口血给咽了回去,错愕又不解,闻人语手下留情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闻人语口吻平静,“胜之不武。”
又是偷袭又是引天雷的,倒还有脸说这种话。祝闲冷呵了一声,“隐魂术,青影流碧第九式,在最后关头又假惺惺地留情,不愧是陆逍遥和闻人伊贺的杂种!”
“听闻当年在祝家梅会上,你曾败给了她……”
“够了!”
闻人语淡然地挑了挑眉,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又说:“现在,我能带他走了吗?”
“你先是不管不顾地要退他的婚,眼下又拼死拼活带他走,你当祝弥是什么?任你宰割的小玩意儿吗?”
闻人语却不回答,只是偏头朝着祝弥的方向,“过来。”
祝弥乖乖跑到闻人语身边,对着祝闲说,“我是我是,我可以任他宰割。”
闻人语:“……”
祝闲:“……”
“你当真愿意跟他走?”
祝弥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
祝闲顿了片刻,而后意味深长地说:“你迟早会回来的。”
祝闲这话说得好笃定,祝弥感到了一丝古怪与不安。
“他不会回来,”闻人语一把拽住祝弥,腾空而起,居高临下地说:“我这次带他走,是以他道侣的名义。”
“从此以后,他就是长明城的人,和祝家再无瓜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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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来也[摊手][摊手]
第9章
那两人抛下满地狼藉飞远,猎隼很快展翅飞了上去,不多时,两人一鸟便消失了视野中。
祝家修士瞠目结舌,没一会儿就有人开始给讨论起来了。
“闻人语怕不是瞎了眼,祝弥是凡人,怎么能当他的道侣?!”
“还真给他攀上了!”
“小公子难道还比不上祝弥这个废物?我看闻人语眼光不怎么……”
说这话的人溜须拍马惯了,这会儿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不对,祝福山受了罚,祝笙的地位自然也今时不同往昔,自己根本没必要讨好,他斜着眼偷偷摸摸去瞧祝笙的脸色。
只见祝笙一张脸跟吞了苍蝇一样难看,转头过来怒目瞪他,“看什么看!”
那人顿时不服气了,“看你又怎么了?难道你没看我?你要是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立即有人打包不平,“高傲个什么劲儿啊,还真以为自己能当一辈子的小公子啊?祝弥可不比长得比他差,不就是仗着自己爹是族长什么灵丹妙药都吃上了,还真以为自己比别人有天赋呢!”
祝笙气得嘴巴都要咬出血来,恨不得上去给那两人扇几个巴掌,竟然拿祝弥这种废物和他做比……!最可气的是,闻人语居然还真的选了祝弥!
“要我说,祝弥虽然是废物了些,当成炉鼎用还是……”话没说完,就意义不明地邪笑起来。
“那是,从前怎么没注意到他长得确实……”
“谁知道他怎么突然就变这样了,以前畏畏缩缩跟个老鼠似的,谁愿意看啊?”
“早知道当初就跟他打好关系了……”语气里充满遗憾与猥琐。
听得祝允一阵恶寒,怒斥道:“够了!”
“欸,你装什么呀,”一谈到祝弥,那人胆子都大了不少,揶揄道:“你可平时也没烧欺负他吧?现在说他两句,你就急上了?你——”
忽然,白光从他们头顶一闪而过,他们身后那一排参天的大树砰地一声,骤然倒了下去。
所有的议论声都被盖了过去。
刚放松下来的修士们精神又紧绷起来,下意识看向剑来的方向,听祝闲发话。
“今日之事,若有敢一个字外泄,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
人人都小心翼翼地捏紧了呼吸,不敢分神,生怕错过一个字。这在安静的众目睽睽之下,祝闲却没有再说话,一袭雪白衣袂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骤然回神,松了一口气,扭过头看,只见其中一人眉心渗出一点鲜红,血液蜿蜒而下,双目还流淌着欢笑时的眉飞色舞,胸膛却已经没有了起伏。
那是第一个开口说要祝弥当炉鼎的人。
偌大一片山林,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人人提心吊胆,长老是有中意祝弥?
只是议论两句都容不得。
无论他们从前待祝弥如何,今日之后,祝弥都不再是那个随意被取笑欺负的乐子了。
*
御剑飞行的速度越来越快,祝弥都要被颠得五脏六腑七荤八素,强忍着要吐的冲动,死命地抓着闻人语腰间,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甩飞出去。
飞在头顶的猎隼突然一个屁股蹲坐到了他肩膀上,祝弥也跟着颠了一下。
这一颠就出问题了。
祝弥经受不住,双臂下意识环住闻人语胯上,然后笔直地缓缓往下滑,整个人都蹲下环住闻人语的腿。